姜洛站在凉亭不远处, 怔怔地看着眼前二人。
只见陆修旁边那个女人五大三粗,身上穿着干练的深棕色劲装,胸前覆了一个精钢制成的软甲,脚下底盘稳当, 踏着羊皮筒靴, 看上去虎背熊腰, 浓眉大眼, 颇有些精神气。
姜洛不禁微微眯了眯眼, 重新提拉了一下背后的书箧,对眼前的情形有些不知所措。
“你们在做什么?”姜洛沉吟了片刻, 终是忍不住扬声问道,她一边向前走近凉亭,一边将身后的书箧转而抱在手中。
那书箧被枝桠剐蹭了一下, 承重的其中一条粗竹枝将将要断了,背着很不得劲。
姜洛的声音惊动了那女人, 那女人警惕地循着东南向的墙壁望去,神色骤然慌张了起来。
“陆将军,那边仿佛来了人……”裴将军一见到姜洛,便用手遮挡脸, 低下头躲在陆修身后。
“不妨事,我们继续罢。”陆修微微挑了眉, 冷眼看着姜洛, 对裴将军幽幽地道。
这个女人胆子太小了, 方才还一脸色-气地盯着他看, 只不过是遇见个姜洛, 手脚就畏畏缩缩地。
男女这种事情, 她竟然也躲在男人身后。
她打仗也是畏畏缩缩地跟在副将身后的么?
姜洛见二人迟迟没有回话, 便三步并作两步,跑跳着走了过来,抬起头来一知半解地看着陆修二人。
“陆将军,末将忽然想起了军中还有些事务,我先走了。”裴将军急急地告辞,一时间不作它想,拔腿就跑。
她慌不择路地直冲,差点撞到了侍人的南房内。
陆修嫌恶地看了那女人一眼,一双素手将方才触碰过的地方蹭了蹭,转而看向姜洛,狭长的眼凝视着姜洛。
也罢,裴将军走就走吧,反正她该起的作用已经完成了。
“陆将军,你们方才是在做什么呀?”见那女人已经跑远了,姜洛不禁又问了一遍。
陆修起身,将绣着一双鹧鸪的淡青色下袍提了提,莲步挪移到姜洛身旁,而后一双素手分别搭在姜洛肩膀两侧,凑近了她的脸,勾唇一笑,道:“我们方才就像现在这样。”
说罢,他修长的手指逐渐向上,圈揽住了姜洛的脖颈,润泽的双唇准确地贴住了姜洛的粉唇。
不过这次他没有像以前一般浅尝辄止,而是扬起了下颌,用灵巧的舌头一点一点撬开她的唇齿,还想与她接触得更深。
一番激烈的深吻过后,陆修难舍难分地放下了姜洛的唇,胸膛随着喘-息微微上下起伏。
他胸膛上的朱痣从未这么疼过,但报复的快意可以盖过身上所有情绪与苦楚,使他挣命向下吻着。
姜洛瞪大了眼睛,一双圆溜溜的眼睛本就混圆,现在睁得更圆了。
“不仅如此,我们还解开了衣裳……”陆修的声音待着些许慵懒魅惑,仿佛真曾宽衣解带过一般,一双狐狸眼勾着半分似有若无的笑意,骨节分明的手指作势要解开襟上的衣带,停顿了一下才继续道,“我已经把身子给了裴将军,你要看看她方才留下的痕迹么?”
姜洛抱着书箧后退了一步,瞪圆了眼睛看着陆修,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现在是不是很难过?”陆修只觉心中十分畅快,仿佛一块堵在心口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他冷冷地凝视着降落,讽刺地一笑,“可惜你识错了人,我只不过是个人尽可妻的荡夫,没有女人的夜夜宠爱,我就睡不着觉。”
姜洛终于觉察出了哪里不对,她问道:“我为什么要难过?”
陆修听此,不由得愣住,不可置信地看着姜洛。
“那位裴将军喜欢你,又与我喜欢你有什么关系?”姜洛稍稍抬起了头,眼神真诚而又迷茫。
却没有陆修想要的妒火中烧、怒发冲冠。
陆修微微蹙眉,狭长的眼尾微微上挑,逐渐意识到姜洛没有在说谎,旋即冷笑道:“我明白了,你根本就不喜欢我。”
所以她见到自己与别的女人有染,才会这么无动于衷。
就像上辈子,她说厌弃就厌弃了自己,其实根本没有什么理由。
一下子,陆修的心徒然冷了。
“不,我明明很喜欢陆将军。”姜洛出声反驳,又继续道,“难道喜欢你就要嫉妒别人么?喜欢你就要去占有么?”
她喜欢盛夏酷暑下一小片清凉绿荫,也喜欢皇宫中朱墙上的琉璃瓦,更喜欢……陆将军。
但是那片绿荫供所有来往行人栖息停留,皇宫历经数百年更迭换代,有无数个君主,谁又是它们真正的主人呢?
万事万物生来自由,根本就没有主人。
那些暂时占有它们的人声称是它们的主人,可是姬午晟站在皇宫前唤一声,皇宫上的琉璃瓦也不会答应她啊?
姜洛不想占有任何人与物,她也不想贪心地做它们的主人,只要它们安宁地存留在这个世间,她能偶尔一瞥其中的美好,她就心满意足了。
“陆将军,我只是纯粹地喜欢你呀。”姜洛扬起了脑袋,以手轻轻抚摸着陆修白皙如玉的面颊,极为认真地道,“我们的关系,行就行,不行就算了,你大可不必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