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能想到这穷乡僻壤里, 竟还真的出现了个皇族女子?
于是姜洛拱手,试探性地问道:“世女殿下,您缘何来到这里了?”
世女莞尔一笑,走上前去斟酒, 腰下系着的玉佩随之泠然作响, 清脆的玉质相撞, 发出的声音格外悦耳。
姜洛不由得向下扫了一眼那玉佩, 只见那玉佩被雕琢成五裂枫叶的形状, 玉质细腻,触手生温, 用一根罗缨缀饰,乍一看就让人觉得十分眼熟。
“京城里太闷,故来找找新鲜乐子。”世女殿下清咳了一声道, 容长脸上显露出几分暧昧之色来。
东镇的街巷哪里比得上上京市集的繁华富庶、声色犬马?在这东镇里也没什么别的“新鲜乐子”,唯一算是有些特色的便是人牙子豢养的各色瘦马了。
那些瘦马还未到开苞年纪, 正是将熟未熟、懵懵懂懂的年纪,姜洛曾经从嬴沈口中得知,休沐之日会有许多达官显贵来到东镇,专门一家一家探访, 为自己寻个合适的侧侍,体会从小将侍儿养到大的乐趣。
虽然姜洛并不知道这其中究竟有什么乐趣, 但是她仍是点了点头, 道:“世女殿下好雅兴。”
“嗐, 还不是我娘给的钱银不够, 南曲上凡是看得上眼的男人都贵得离谱, 买下一个就再没别的钱了。”庆王世女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本殿寻思来寻思去, 还是亲自来这里最便宜,实在是囊中羞涩的不得已之举。”
说罢,她轻轻地捏起自己腰间系着的绣囊,只见那绣囊缝着细密的针脚,瘪瘪地挂在上面,旁边缀饰着的玉佩却是质地温润,没有一丁点杂色。
姜洛方才就注意到了这块眼熟的玉佩,这下不由得出声询问道:“世女殿下,你这块玉佩是从哪儿得来的?”
庆王世女忙拾起了腰间那块悬着的枫玉佩,炫耀一般递到姜洛手中,得意洋洋地道:“姜二姑娘,你瞧瞧这玉佩料子雕工,可不是我捡到宝了?”
姜洛见自己手中一下子被塞了一块玉佩,倒是愣了一下子,才细细去瞧那块玉佩,只见那块玉佩无论形制、款式,还是玉料的纹路、材质,都与送给陆将军那块一模一样。
姜洛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虽然已经确定了玉佩的来源,但仍细细地盯着那玉佩细瞧。
庆王世女仍旧絮絮叨叨地念着:“你且猜猜,我买这块玉佩花了多少银子?告诉你,拢共才三百两,还算上打赏伙计买酒的一吊钱,可真叫我捡着了个大便宜。”
姜洛琥珀色的眸子微微闪了闪,却没心情听庆王世女究竟省了多少钱,只捏着那块玉佩问:“你这玉佩是从哪儿买来的?”
庆王世女不假思索地脱口答道:“是一年前,从平康坊附近同兴当铺摊儿上淘来的,应该是物主人急着用钱,就把它给便宜当了。”
姜洛略想了想,不禁垂下了眸子。
庆王世女见她面色不对,直问道:“姜二姑娘,可是本殿说错了什么话,你的脸色怎么这般苍白呀?”
姜洛摇了摇头,轻笑道:“可是我与殿下有缘,这枚玉佩恰是金陵姜家所出,用金陵最好的匠人联手打造,用的玉料也是上佳的羊脂玉,不吝啬废料才制成的。”
庆王世女听此,也颇为讶异地瞧了瞧玉佩,恍然大悟道:“怪不得这玉佩精美,不亚于官中所造,原来是出自姜家。”
姜洛以手指了指那枚枫玉佩,问道:“既然是姜家所出,世女殿下手头又有点紧张,何不成人之美,把玉佩重卖给姜某呢?”
庆王世女笑着轻轻点头,眸间闪过一丝狡诈与精明,直将玉佩塞给了姜洛手中,道:“这是姑娘你的爱物,本殿怎好夺人所爱?更何况,这玉佩再如何珍贵难得,也不过是我自己买来的,卖了就卖了,也不心疼。”
说罢,她复又敞开了自己怀中,只见里衣外层也悬了两枚玲珑可爱的玉佩,用料也是极为讲究,但是匠人工艺所限,并没有姜洛这枚雕刻得那般惟妙,但玉佩外头却包着一层厚实的包浆,端看便知是被人爱不释手,只有搁在手中细细把玩了许久才能形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