帷帐之内不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倒使得一旁的侍人不知该如何是好,他们站立在侧,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不过他们本就是侍奉内帷的侍人,在东镇早已经见惯了风月之事,便也不动声色地站着,手中捧着的银盆、方巾都纹丝不动。
只过了好一会儿,帷帐之内的声音渐消,姜洛扬声挥喊道:“你们进来伺候罢。”
那些侍人便立时向前挪步,平平稳稳地将手中器物放到了边上,预备着替帷帐内的男子清洗。
因姜洛要去府尹那里查账簿,因此早已穿戴齐整,随便先用干净的方巾抹了抹,便匆匆走出了房间之外。
而帷帐之内的男子身上几无寸缕,原本瓷白如玉的肌肤上多了些浅浅淡淡的红痕,那痕迹尚新,一看就是方才刚弄上去的。他慵懒地横躺在榻上,与姜洛不舍地作别后,才看见几位侍人,面上不由得霎时绯红,双手不由得将被衾拉上,以掩盖自己身下丑态。
陆修面上十分窘迫——
这些侍人就算长了翅膀,也不可能在一瞬之间从屋外走入帷帐之内,那么可以推断出他们在行事时就站定在了卧房之内,将方才他在床上发浪的声音全都听了进去。
虽说男人侍奉自己的妻主,自然是想怎么作浪就怎么作浪,只要妻主得了高兴,便是大功一件,即便是最严苛的闺训也不会管床榻上的事,但是真叫人听到了这些,陆修心里头还是有些难为情的。
而那三两位侍人却一点儿也不惊慌,像是已经见惯了含羞的男子,只是站定在那里,不时娴熟地摆弄着手上的器物。
领头的中年男子穿着青色的缎子衫布,安慰道:“公子,莫要怕羞,下奴们就是天职侍奉人的,你权当看不见我们便是,那些上京的世家公子们也都是这么过来的。”
世家公子自小锦衣玉食,都是习惯了侍人左右侍奉的,即便赤身跣足地面对侍人,也不会觉得难为情;但是小户人家的男孩子,或是自小被卖给人牙子作瘦马的男孩子就没这么幸运了,他们从小生长时凡是能上手的活计都是自己来,周围也无人侍奉,赤身面对侍人自然是很不习惯。
而这座客舍便是东镇府尹专门招待过往贵客的,贵客之中又常常有人招附近青楼歌侍以娱房中事,因此他们这些侍人所服侍的往往是出身低微的男子,受不惯他们的服侍。
陆修听此,只将手从棉被中伸出来,对着那侍人挥了挥手,轻声道:“你们将手里的东西放下,我自己洗洗便是。”
那几位侍人不由得相顾而视,面上迟疑了半晌。
还是领头的中年男子应道:“公子,这样下奴们自然乐得轻松,下奴们就在门外候着,等到您收拾妥当招呼下奴们一声便是。”
陆修轻点了点头,复又疲倦地瘫在床榻之上了。
那中年男子已经转身欲走,却似乎又想到了什么,转而折返回来道:“公子,下奴却忘了问您仙居哪处楼牌?一会儿好吩咐人送银子。”
陆修听了,因为身上又累又怠懒,倒是愣了一下,问:“送什么银子?”
那中年男子忙笑着答道:“您来这里累了这么一遭,自然不能白跑一趟呀。您初次来我们这儿,还不知道官中的规矩,来一次官中便给三吊钱,官员私底下给的钱算是额外的。”
陆修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他是把自己当做卖笑的小倌了,一下子叫他哭笑不得。
他在军中混迹十余年,也很清楚官场中的操作。每当官员出外办差时,不单有专门的客舍接待,衣食炭火等,还会有一笔款子专门用于补助娱乐开支。
官员长途跋涉之间,一路上风尘仆仆地,也不好带着家眷。为了让某些家境贫寒的官员不至于寂寞忍耐,朝廷特拨了款子,按照官员的品秩不同,补助了不同份额的钱银。官员召小倌入内侍奉的钱,都是有一定补助额度的。
如此一来,即便是囊中羞涩的低微官员,也可以有钱召小倌侍奉床第,不至于因为没钱而常年没有男人。
陆修也不知道自己是该怒他把自己当成下九流,还是该高兴于在别人眼中自己还是有几分姿色的。
于是陆修的俊眉微微挑了挑,一只手轻轻地撑起身子,扭头问那侍人:“我且问你,姜二姑娘之前可召别人过来过?”
那中年男子却微微愣了下,才道:“公子放心,姜二姑娘刚来几日,还没招过别家,钱银自然是短不了你的。”
虽然公款可以补助官员招人侍奉的钱银,但却不是毫无限制的,每位官员一旬只得两次补助的机会,若是召了小倌太多次,便没有补助可以拿了。
那中年侍人以为陆修在忧心钱银的事儿,便如此应答道,好叫他放心。
陆修听了这话,倒正中心口,一双上挑的狐狸眼也不禁微微向下弯折,心口处一下子豁然开朗了起来。
“难得这冤家还有几分良心。”陆修轻轻地抚了抚小腹之处,眼角眉梢漾着笑意。
那侍人也顺风说好话,道:“公子的技艺超群,连下奴听了您的声音都不由得酥倒半边身子,哪个女人见了公子能移步?今日姜二姑娘见了您,爱怜得跟那什么似的。”
陆修听了,倒也不怎么生气,只沉吟笑道:“你倒是嘴甜。”
“哪是下奴嘴甜?分明是事实如此。”那侍人见对面终于有了乐模样,又继续恭维道,“奴家在这里侍奉了小半辈子,还是头一次瞧见有女人似姜二姑娘这般温柔疼人,在床帏上多有迁就于你,连走的时候都那么喜欢你。”
陆修听了,心中不由得更喜,他扭身从旁边的衣服上解了个绣着莲蓬的荷包,从里头捡了几枚银瓜子递给那侍人。
“赏你们的,给自家孩儿买些糖果子吃罢。”陆修一只玉臂轻轻地扬起,虽然上头有几道浅浅淡淡的红痕,但仍旧难掩肌肤润滑质感。
那侍人定睛一眼,愣了一下才接过银瓜子,他搁在口中咬了咬,见上面留下了浅浅淡淡的牙印,才千恩万谢、喜不自胜地谢恩道:“哎哟,公子出手真是阔绰极了,都够我们家仨孩子买几件新衣裳了。”
说罢,他将银瓜子分给了一起来的几名侍人,众人也都是喜不自禁的模样,纷纷地道着谢。
那领头的侍人又悄悄向外张望了几眼,才悄悄道:“公子,还恕小的多嘴。那姜二姑娘据说可是京城来的大官儿,据说可是大户人家的女儿,人又年轻,您看……”
陆修听他如此说,却是笑了,只接着他的话茬问道:“怎么了呢?”
那领头的中年侍人道:“既然姜二姑娘这般喜欢您,您何不在床帏之上多求求她,叫她给你个名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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