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太女被废之事, 户部之间还演变了一次互相揭发举报的浪潮,检举曾与太女殿下有旧的臣子,户部中人人人自危。
日子仍旧这样一天天过去,转眼就到了第十日的迟暮。
原本是秋日骄景, 在一树树似火枫叶的下, 整个上京的大街小巷都被晕染得带着些许泛黄的红意, 恰与这日暮天边的火烧云相映成趣, 连缀在一起映得整个街边都染上薄薄昏红。
一驾马车缓缓地驶过朱雀大道, 由四匹枣红色的骏马牵引着,朱红色的帷帐在风中纷飞轻扬, 薄如蝉翼的绣品上,用发丝般的金线绣着凤凰。凤凰车舆之上,陆修端坐在其上, 一身朱红色嫁衣艳红如火,更衬得他肤如凝脂般白皙细腻。
他并没有像寻常男子一般盖着红盖头, 一张俊脸明晃晃露在外面,时不时就能从翻飞的朱红帷帐中得窥一角,给路旁围观热闹的人以惊鸿一瞥。
许多无事闲凑热闹的女人只是看了一眼,便呆愣在远离怔住出神, 不知道是惊艳于新郎倌的美貌,还是震惊于他行事方面的大胆放纵, 抑或是兼而有之。
艳红色的旌旗在空中翻腾着, 即便在数里外都能看到那富丽堂皇的红色图案。
这场声势浩大的送嫁一下子点燃了人们的纷纷议论, 陆将军嫁人的消息直传到了大街小巷, 甚至是幽深的皇宫之中。
紫宸殿内, 一缕香烟向上幽幽地升腾起来, 却被高堂之上的姬午晟十分厌恶地拂袖扇走, 袅娜地飘向了另一个方向。
“那个陆厮,竟然真的嫁给了姜洛?你确信没听错?”姬午晟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却激烈地咳嗽了两声,咬牙切齿地问道。
“如今大街小巷都是这么传的,现在那位陆将军恐是已经入了姜府府邸内了。”旁边的宫侍颤颤巍巍地拱手,十分为难地说出话来。
她明知道说这话陛下会生气,可是也万不敢冒着欺君之罪说假话。
果然,姬午晟脸色泛白,端着杯碟囫囵个地将其摔到了地上,那上头的京瓷金镶杯也随之摔个粉碎。
姬午晟犹嫌不够,气得双瞳都泛起了血丝,只骂道:“这个小蹄子,竟然胆敢在人前人后两幅面孔,侍奉二主的杂碎!他以为今天诓骗了朕,去投向姜家后又能有什么好归宿呢?”
“陛下,您消消……”一旁的于选侍微微挥手,悄悄遣退了那位传报的宫侍,忙扶住姬午晟的后背出声,刚想像往常那般柔声劝慰。
“给朕退下!”姬午晟胸膛上下起伏着,面色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蓦地倒伏在案上,双眼发直地愣着看向窗外,口中不由自主地吐出了些许白沫。
“陛下!陛下!”那宫侍瞧见陛下如此,一下子不由得被吓得呆愣,连忙高呼了几声,声音随着两股微微发抖。
“陛下,如今陆将军投诚姜家,未尝没有不轨之心,万一他要对陛下不利又该如何是好?”于常侍忙轻轻地托住了姬午晟的头,连忙急切地问道,“这时候是不是该让庆王殿下来上京镇守,以免生乱?”
姬午晟的脑袋“砰锵”一声砸在了案前,双眼瞪得又圆又大,浑浊的眼球微微发白,她用了最后的力气吐出几个字:“宣庆王……”
尔后,她嘴里虽然边吐着白沫子,边嘀嘀咕咕地念叨着什么,却再也让人听不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