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洛听了简直气不打一处来, 忙转到了陆修面前,只愤愤地扬声喊道:“陆将军……!”
她蓦然转身,恰看到了陆修眸间闪过的几分郑重哀伤,原本一直明艳上挑着的狐狸眼, 如今略有颓势地垂了下来。
姜洛不由得一下怔住了, 不禁吞下了将要说出口的伤人话。
陆将军已经这么难受了, 她实在不忍再出言伤他。
陆修一只手轻轻地抚了抚玉罗骢马背上的鬃毛, 棕栗色的鬃毛长达数寸, 根根分明地半立着,像是一根根银针一般锋利地扎刺入陆修的手上。
他就那般孤零零地立在朱檐之下, 陪着他的只有一匹玉罗骢而已,紧衬修身的铠甲难掩他清癯的身形,只是双脚有些浮肿, 穿着的靴子显得格外大些。
姜洛像小豹子一般狠狠地瞪了陆修一眼,双眸睁圆了瞧着他, 终于双手使劲地环住了他的腰间。
“你这又是何必呢!”姜洛双臂横环住了陆修的腰,气愤地道。
陆修逮住了这机会,立时反抱过来姜洛的整个身体,像是要把她按进自己的怀中, 修长的脖颈轻轻地贴着她的耳畔,下巴搭在了姜洛的肩头。
他一双狭长的狐狸眼微微勾起, 流露出了一抹狡黠的笑意, 身上软乎温热的触觉不由得令他心安。
这像是一场豪赌, 而他这次终于是赌对了。
“洛洛, 你这是原谅侍身了么?”陆修黏住了姜洛的身体, 眸间饱含着似有若无的期许。
姜洛抬首仰视了陆修一眼, 又看向了那边被羁押困住的群臣, 想了想后便用力挣脱了陆修的怀抱,略带歉意地瞧了陆修一眼,便直往那边处奔去。
陆修双手一下子被挣脱,不由得一瞬间恍然失神,他错愕地看着姜洛远去的背影,却不知道姜洛究竟还有没有生他的气。
“将军,事不宜迟。”身后十几步外,沈四兀然扬声喊了一嗓子,驾着马儿直往陆修旁边走,“如今宫内的局势虽然一片大好,但还不是谈情说爱的时候。”
他轻咳了两声,提醒着陆修目下的形势。
陆修这才从遥望姜洛背影的远目中缓过神儿来,心下微微忡怔着。
须知他筹谋了这么久,无所不用其极地利用着周遭的一切,甚至包括腹中的孩儿、还有姜洛对他的感情。
可他同时也清醒地知道,若是姜洛因此对他生了疏远厌恶之情,那么他的一切算计都将会毁于一旦,最终仍旧什么也算计不来。
陆修胸膛剧烈地上下起伏了两下,从悬胆般高挺的鼻中喷出了淡淡的白雾之气,面色说不出来地苍白无血。
沈四向来熟悉陆修,见陆修面上神色不对,忙跳下了马儿,问道:“将军,将军?”
他家将军向来很会忍耐,而且更会伪装自己。常人难以忍受的疼痛加诸在陆将军身上,他只会微微蹙着眉、面色发白地沉默,仿佛这也没甚么大不了的。
可唯有沈四知道,那是陆将军已经将要快忍耐到了极限,再也承受不住的时候。
沈四估摸着,许是方才他不在的时候,姜洛对他说了什么重话。
被自己妻主冷言冷语地训斥了,正常男人哪能受得住这个?更何况陆将军现如今还处于特殊时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