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听说叶三郎若是女子,必然倾国倾城。
他之前坐得远些,人又有点近视,看不真切于是感觉也就不那么明显,如今四目相对……他忽然因为心虚而越发自惭形秽。
幸好茅厕里源源不绝的味道让他清醒了过来。
吴骏飞的小舅舅今年不到四十,正是年富力强的好时候,只是他膝下空虚,这么多年也只得一个儿子,哪怕为了唯一的儿子谋划,他对兄弟姐妹的孩子们都相当不错。
叶三郎话里提到的表妹,他一琢磨就知道说的是谁了:可惜他那个表外甥,即使体弱他依旧看好的表外甥,摊上这么个不省事的亲娘。
不过话说回来,叶三郎肯见面就和他说清楚,应该没有迁怒记恨的意思。
他倒不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而是凭什么为了这么点破事得罪一个前途远大的新科士子?
于是他郑重道:“先在这里赔个不是,我回去问问,到时候必给三郎个说法。”
他宁愿相信他那个表妹扯谎,也不会相信叶三郎会在这种时候忽悠人。
目送吴骏飞舅舅走远,叶珣也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去。等他从茅房里出来,就见吴骏飞正堵在门口。
叶珣边冲手边问:“都听见了?”
吴骏飞道:“全听见了。你说到有人污蔑你,说你糟蹋别人家姑娘的时候,我差点笑出声让舅舅听见。”他主动递了干净的帕子过去好给叶珣擦手,“往后这种事儿只怕防不胜防,你不要往心里去就是。”
叶珣垂了眼,幽幽地叹息了一声。
吴骏飞立即道:“三郎你别这样,我说错话了还不行!”
叶珣径直走了,脑海里跟小毛球不紧不慢地对话,“不行,吴骏飞不如男主他爹好玩。”
系统猛然想起来,它的宿主上辈子是个从不翻车的海王!也不对,他翻车之后把人都削了,那就不算翻车了。
于是它哆哆嗦嗦地提建议,“您别一次渣太多人啊……”喝了酒的宿主有点不一样,不对,上次同科们相聚时宿主也没什么反常举动。
叶珣猜得到系统在想什么,“我知道,杀伐太重的话我还没怎么样,世界先遭不住了。”随后他给出了解释,“我也需要偶尔松快一下。”
系统立时道:“啊,那没事了,宿主你玩得开心点。”
我不过展示了点本性出来,小毛球怎么吓成这样了?
想到这里,叶珣真正开心地笑了起来:我的来历可能不太简单。反正以后迟早知道,不必心急。
此时吴骏飞已经追了过来,“你这是怎么了?”
叶珣轻飘飘道:“有点头晕。”
吴骏飞赶紧扶住他,更贴心地搀着他往回走,“你还哪里不舒服?”这群王八没事儿就揪着三郎灌酒。
叶珣摆了摆手,“没事。”
吴骏飞还能说什么,只能尽力多盯着点也多照顾着点:三郎双目迷离,别有一番风情。他越看就越是担心三郎哪天入得南平王的眼,因为南平王这个人荤素不拘可很是出名的。
不过即使不太舒服,叶珣也没有早退,只是白着脸坐在学台大人身边,他手边则是不掩忧色的吴骏飞。
随着学台大人都开口替叶珣挡酒,之后再没谁顶着学台的目光上前“造次”。
又因为这次谢师宴上学台大人亲自做了“表率”,叶珣再赴宴就没什么人非得故意针对他了。
“又臭又长”的应酬终于告一段落,叶珣订了辆马车,连人带东西一起打道回府。
当然,启程之前叶珣早就打发人捎了口信儿回去。
从府城金洲城到县城,叶珣可以安安稳稳地坐着马车,甚至能在车上看看书,但从县城再到镇上再到离镇子很近的村里——因为从镇上到村里没有官道,他被颠得不太舒服。
反正哪里不大舒服大家都猜得到。
却说叶家人收到三郎请人捎回来的口信儿,叶大和叶二按照口信儿里的时候提早等在村口,可不把自家兄弟接了个正着。
只是自家弟弟撩开马车上的帘子,露了半张脸出来,叶大和叶二兄弟心里便“咯噔”了一下,那笑容都僵在了脸上。
无需言语,哥俩便默契地上前,一左一右地拉住了自家弟弟的胳膊。
叶珣一见叶大和叶二如临大敌的模样,微微一笑。偏偏原主只有病容特别上脸,所以他这一笑,落在叶大和叶二眼里就是三弟正“强颜欢笑”,哥俩立时就心疼坏了。
此时村口又已经站了许多听到消息想要讨个好彩头的乡亲——村子里有一半人都姓叶。
叶珣便对着众人拱了拱手,略略寒暄后便让大哥直接背着……回了家。
村人又不瞎,看得出一路风尘仆仆的三郎八成是病了,于是大家说了几句话也就各自散去……来日方长嘛,又不是“过这村没这店”了。
却说叶珣让叶大背着进了院门,就见到等在院子里原主的父母叶老头和叶老太。
他心里有数:要不是“父迎子”传出去兴许会让人说嘴,在村口迎接他的必有这对老夫妇。
老两口见到朝思暮想的小儿子,欣慰关切和心疼全都写在了脸上。
叶珣向老两口耐心解释自己并无大碍,并保证说他真的只是一路乘车累着了,若再不放心就请大夫来瞧。
叶大和叶二兄弟也觉着三弟不像在逞能,他俩安心之余也帮着弟弟劝解老两口。
老爷子不善言辞,这会儿也会望着儿子连声说“好好好”。
老太太则上前仔细端详了半天,扯着儿子的袖子更红了眼圈儿,“我的儿,跟以前不一样了……瘦了好多。”也好看了好多,气势什么的完全不一样,可不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这一派慈母之心简直溢于言表,叶珣眼神都温柔了几分,“您哭什么,您这一哭我都忘了该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