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精槐生是一只修行了千年的妖怪, 本体是一棵没有性别的槐树,既可以化成女身, 也可以修成男体。
槐生住在兰若寺后方几公里远的一处巨大的洞宫内,妖法高深,在一众妖怪中算是佼佼者,手下操控着千万只妖怪,专门用来迷惑男人吸取他们的精魂来提升修为。
每逢月圆时分,就会让手下的妖怪在兰若寺周围的树干上挂起红白相间的鬼纸灯笼,然后在兰若寺的牌匾上方左右两边各挂上三个墨绿色的八角铜铃,将兰若寺变成一座百鬼夜行的鬼市。
付臻红推算了一下,下一次的月圆时刻, 就在三日之后。
树精槐生一直不曾见过他长什么模样, 他与槐生之间的合作每一次下发的旨意也都是由沐桐代为传达。
沐桐便是下方这个被他抽离了心智的黑衣男人, 原本的身份是当今圣上的亲弟弟,曾经在百姓口中被赞不绝口的齐宣王谢景轩。
因为某种原因,这齐宣王好好的王爷不当,带着一众还算厉害得道士来这小小的南來镇捉他这个黑山老妖, 最后被付臻红给弄成了一个能随意差遣的傀儡。
虽然是被弄成了没有自主思想的傀儡, 但付臻红将一部分妖力移植到了沐桐的体内,也算是让他脱离普通人的肉.体,不仅堪比大多数法力强大的妖怪,甚至还能永保青春,只要付臻红不死,作为他贴身侍从的沐桐就不灭。
“主人,是否允许槐生来枉死城觐见?”沐桐又问了一遍, 英挺俊气的面容上没有一丝多余的神色。他的眼睛是最纯粹的漆黑, 没有任何光晕, 木讷而无澜。
“让他来。”付臻红对于树精槐生多少还是有些感兴趣的,这个在原本的剧情里戏份占据了极重比例的妖怪,既然对方这次主动请求觐见,见一见倒是无妨。
毕竟暂且不论树精的怀了何种心思,宁采臣的出现,已经将剧情推动了起来。
沐桐前去通报的时候,付臻红就开始坐在主韵上小憩起来,虽然妖怪不是人类,并不需要休息睡觉,但付臻红很享受这种没人打扰的宁静氛围。
同一时刻,兰若寺内。
作为真正人类的燕赤霞,却是无论怎样也无法彻底入眠。
燕赤霞睡在正殿里,他只要一闭上眼睛,脑海里就不可抑制的浮现出了那个红衣男妖的面容。
他想到了在那口密闭的棺材里时,那个妖怪压在他身上的那种感觉,那冰凉却柔韧又富有弹性的身体,涌入鼻尖的馥郁馨香,以及唇齿间交.缠吮.吸的甘甜…
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清晰的在他的思绪中肆意的流转,他想要压制住那份莫名的心悸感,好让自己不去乱想。然而有些事情你越是压抑,就越是清晰。
燕赤霞下意识抬手抚上了自己的双唇,唇上被亲吻的红肿已经完全退去,但燕赤霞此刻却仍旧觉得上面似乎还残留着属于那个男妖的独特味道。
修道之人最忌讳的就是五欲六尘,心生妄念以至于六根不清。他选择成为了一个捉妖师,虽然不需要如其他纯粹修道的同门们那般做到完全程度上的心上无事,但明明是去捉妖现在却反而被妖所惑,实在是德行有损。
妖怪最擅长蛊惑人心。
燕赤霞从来没有像此刻这般如此深刻的体会到这句话所代表的含义。
他原以为自己的意志已经足够坚定,却没想到男妖已经离开了,对他的影响依旧挥之不去。
而距离正殿不远处的偏殿,陷入睡眠中的宁采臣正在做一个极其旖旎又香.艳的梦。
梦里面,一身红衣的男妖正用手掐住他的脖子,在他以为自己快要窒息而亡的时候,妖怪突然微微一笑,松开了手,将双唇凑到了他的双唇上慢慢给他渡起了呼吸。
在这途中,他们的舌尖交.缠在了一起,他伸出手将男妖拥抱在了怀里,对方没有拒绝,甚至也伸出双手抚上他的后背回应了他。
再然后,红色的衣衫散乱在地,容貌旖艳的男妖被他亲密的禁锢在了身下。妖怪冰凉的身体光滑细腻如同凝脂白雪,柔顺乌黑的青丝凌乱的披散在身上,有几缕垂落在圆润的肩头,更衬得那似玉的肌肤白皙诱人。
男妖的唇开始从他的双唇游移,从下颔一路往下,先是脖颈处的喉结,然后是温热起伏的胸膛。对方就像一条无骨的蛇一般,紧紧的缠.绕着他,点燃着他的情念与渴望,眉宇之间尽显妖娆的媚态与风情。
他就如同一个落入陷阱中的猎物,一点点被男妖蚕食,却甘之如饴。
而就在男妖的腿靠在了他的腰腹准备进一步挑逗和引诱的时候,画面却骤然消失,所有暧昧的场景猛地一转,一阵刺骨的凉风吹拂而来,激得宁采臣整个身体战栗了一下,意识也在这一刹那间突然清醒。
他睁开了眼睛,看着殿内上方破旧的房梁与砖瓦,宁采臣有那么一瞬间甚至以为自己还身处于梦中。
他的心在砰砰狂跳的,耳根泛红,俊秀的脸上也弥漫着薄薄的红晕。腿间略显粘稠的湿润让他脸上浮现出了一抹难得尴尬,他有了感觉,在梦中,梦到男妖与他做着只有爱人之间才会做的亲密事情。
宁采臣并非什么都不懂的无知青年,虽然没有经历过情.事,但对于这种事情,他多少还是从那些话本上了解了一些。
他如今也到了适婚的年龄,也曾想过有一天会遇到一位温柔又善解人意的女子,她不需要太漂亮,只要孝顺善良就好,他们会成为幸福的一家人,有自己的孩子,过着平淡却温馨的生活。
宁采臣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竟然会出这般羞耻又荒淫的梦,最重要的是梦中被他压在身下想要狠狠疼爱的人,并不是温柔可人的妙龄女子,而是一个和他有着同样性别的男人,且这个男人还是差点就要了他性命的妖怪。
一想到这,宁采臣的脸就红得越发的厉害,他觉得尴尬,觉得窘迫,内心深处却又有一丝隐秘的欢喜和一种仿佛触碰到深渊绝艳之物的刺激感。
真是不应该啊……
宁采臣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人妖殊途,他不该做那样的梦,更不能做那样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