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之所以让那个轿夫在门外催我,不过是想给自己挣点排面罢了!”
“排面?”
“我承认是我虚荣了,想在你跟前显摆,特意花了钱雇人来敲门,好显得俞公公对我格外宠爱。”
陈奉神情有些松动,问道:“俞公公若不宠爱你,还能特意为你置办这处宅子?”
顾励落寞道:“俞公公跟前那些受宠的,都住在内城呢!”
“那方才你为何要跑?”
“你一副要杀人的样子,还不准我害怕想逃吗?”
陈奉终是有些信了。
顾励趁热打铁道:“你说说,我刻意欺瞒你,我能得到什么好处?不过就是吃喝上花费你多了些罢了。你怎地不想想,我在俞公公身边为你刺探消息,多么凶险?!受了多少罪?!”
陈奉想明白了,探究的神情终于云开雾散。陈奉扶顾励起来,语气含着几分歉意:“是我冤枉你了,我自小颠沛流离,命途多艰,若是行事不够缜密,早就命丧黄泉了。我与你相识不过几天,自然要多加考量,还请你见谅。”
陈奉这小狐狸倒真有一套,道歉的时候眼神格外真挚,让人觉得不原谅他都是一种罪过。这小狐狸,擅长玩弄人心啊。
“行吧,你都这么说了,我还能再生你的气?”
陈奉微微一笑,问道:“你有没有向俞公公打听,究竟是谁在给狗皇帝出谋划策?”
“俞公公说,给陛下出谋划策的叫赛先生,字科学,号理性居士。我听俞公公说,这所谓的蜃,乃是可以人为制造的,那天投射在明光阁上的佛影,就是一种蜃景。”
陈奉难以置信,陷入思索,站起来转了几转,神情焦虑而紧绷。
顾励憋着笑,问道:“陈天师,您没事吧?”
陈奉被惊醒了一般,眼神有一瞬间的惶惑。他看向顾励,眼神渐渐聚焦,喃喃道:“这是师父告诉过我的天机,为何会有其他人知道?为什么狗皇帝身边会有这种人?难道连天道都站在他那边吗?”
陈奉忽然抓住顾励的双手,眼神逐渐坚定:“不行!我决不能气馁!就算大楚当真气数未尽,我也要逆天而为!”
顾励啧啧两声,心说陈奉这小狐狸……别说,意志还挺坚定的。
陈奉已经松开了顾励的手,一个人坐到窗下,研究纸张上的内容去了。
顾励松了口气,经此一事,他明白了,在陈奉这小狐狸面前,他不能再自作聪明地玩弄花招,这小狐狸太聪明,他需得小心再小心才是。
顾励不禁扪心自问,陈奉太狡诈谨慎,一直对他带有防备,他当真能从陈奉嘴里套出宝藏来吗?男人多半都有着充满挑战欲和冒险精神,顾励也被激起好胜之心,事情越是复杂困难,他越是要试一试!越是艰险越向前嘛!
顾励出了门,走到医馆,去看看小乞丐怎么样了。哪知道刚走进去就被里头的兵荒马乱惊呆了。
药房的掌柜、大朝奉与大夫三人正拿着扫帚,围在药橱下,不停地扫药橱顶呢。就见橱顶上一团什么东西,嗖地一声跳到矮柜上,连滚带爬摔下来,往药店外头闷头直冲,撞进顾励怀里。
顾励抱住他,定睛一看,原来是那小乞丐。
小乞丐惊慌失措,挣扎着想跑,顾励把人夹在腋下,走进药房,冲掌柜三人笑道:“几位这是大扫除呢?”
大朝奉吹胡子瞪眼,说:“你看看你送来的这小鬼,刚醒过来就到处躲,把我这药店弄得乱七八糟。”
顾励给人赔不是,又给足了药钱,掌柜的这才算了,对顾励交代:“赶紧把他接走吧。”
顾励说:“这孩子还没好利索吧,昨天他流了好多的血!”
“这孩子皮实,身子骨健壮着呢。让他再喝几帖药便无大碍了。”
顾励于是和掌柜说定,请药局帮忙熬药,让小乞丐每天定时过来喝药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