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账房的小伙计早早就来了檀清宫。
伙计弯着腰，笑着说：“琳姬娘娘，王上吩咐下来，说最近北边不□□生，要给宫里各位主子多发些物什备着，请娘娘派人去通账库房领。”
戚承麟正在擦一只银杯，抬一抬眼皮，“知道了。芷姝跟你一块去。”
芷姝说：“娘娘您放心，奴婢一定给您挑最好的东西回来。”
戚承麟看她一眼，说：“王上的赏赐容得挑吗？芷姝，镇国公世子还在王府里，你行事说话都得留够心眼。”
“奴婢知错了。”
一大清早就挨了骂，芷姝心里很不爽快。
小伙计边走边到：“芷姝啊，我觉得王府里的大丫鬟，你最漂亮。”
芷姝用手背掩住唇，藏不住笑意，“是吗？”
“那能有假？我在王府里呆多久了，有什么不知道，你是官家小姐，跟其他婢子不一样。”
芷姝勾着嘴角轻轻哼了一声，眼里很是神气。
小伙计凑到芷姝跟前，悄悄说：“要我说，论出身，你比琳姬娘娘都金贵。”
芷姝说：“你怎么乱说话，娘娘是娘娘，奴婢就是奴婢。”
“嘿，你还别不信。”小伙计道，“你看王府里哪个有点背景姿色的不是想方设法接近王上？琳姬也就是在外边勾搭上王上的，不然你以为民间女子怎能享受这等优待？”
芷姝默默跟着他，心里似乎在想什么。
到了通账库房大门，院儿里已经排了好几个人。
小伙计小声对芷姝说：“芷姝，你若是想飞上枝头变凤凰，我这儿有主意。你什么时候想好了，我都等着你。”
芷姝皱起眉，把他推开。
排队前面的人转过身，看到芷姝笑了笑，“芷姝，你也来了。”
“诗荷。”芷姝微微抬高下颔，“你这话什么意思，我是檀清宫掌事，怎么就不该我？”
诗荷低头笑一下，“哦~你还是掌事呢，我以为檀清宫已经换时渝了。”
“你胡说八道！”
诗荷向芷姝走近两步，“看在你我都是王府的姐妹，我就好心提醒你。那个时渝啊，在元康宫就不是盏省油的灯，如意房里装着跟谁都好，一个劲谄媚上头，还爱耍阴招，防不胜防哪。”
芷姝想起几日前在翰王面前被泼污水的气，恨得牙痒痒。
诗荷继续道：“从前她在元康宫的时候，换了我的茶饮方子，害得世子罚了我，叫她把方子还回来，她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芷姝忽闪着眼皮。
诗荷说：“芷姝啊，你可得当心着点咯。”
芷姝哼道：“开玩笑，姑奶奶是谁，还用得着你操心？”
库房管事对着名单，叫道：“下一个，元康宫。”
诗荷弯弯嘴，冲芷姝挑挑眉，婀娜地转过身去，“世子的东西都备好了吗？”
芷姝向诗荷的背影翻了个白眼。
柴房里，余十添柴起了热汤。
余十抓了一条早晨刚捞上来的河鳗，流水冲下滑涎，切段，封入瓷罐，用高汤煨得软烂，捞出淋秋油，配芥、葱、姜文火慢熬。
另选肥芹，全部只留白根，无盐清炒，再加嫩笋，微熟捞起，趁热拌上酱汁。
又蒸了一碗黑杞豆腐羹。
余十装好盘，端着菜送去戚承麟寝殿。
“时渝送饭来了？”
“嗯。娘娘昨夜睡得好吗？”
清扫寝殿的小丫鬟摇摇头，“娘娘昨夜做了噩梦，出了一身虚汗。”
余十担忧道：“娘娘呢？”
“早晨用完膳便去书阁了。”
余十说：“我把饭菜送过去。”
到了书阁门前，两个丫鬟拦住她，“娘娘在看书，不能打扰。”
余十给她们看手里的提篮，“我来给娘娘送饭，劳烦姐姐帮我传一下话吧。”
丫鬟伸出手，“我拿进去，你走吧。”
“再麻烦姐姐帮我问问娘娘，昨夜睡得是否安好，有没有着凉。”
余十在书阁下等了一小会，丫鬟出来了，说：“娘娘传你进去。”
余十扶着楼梯登上二楼。
戚承麟坐在二层尽头的小窗前，桌上摆着一只剑鞘，她左手握着剑柄，右手握着粉团掸，一遍遍擦拭锋利的剑刃。
戚承麟看到一步步上前的影子，说：“坐。”
余十欠身，“给娘娘请安。”站在一旁，安静立着。
戚承麟见她依旧站着，不再勉强。
余十说：“听说娘娘昨夜睡得不安稳，出了一身汗。奴婢担心您染上风寒，一会便去煮参姜茶，再为您准备药浴。”
“好。”
“奴婢可以为娘娘把脉吗？”
戚承麟拨起宽袖，露出手腕搁在桌边。
余十手指搭上她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