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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庸的皇帝(完)(1 / 2)

季洋素来是个昏庸又无能的皇帝, 丹药能治瘟疫,他便像着了魔似的,给了道士莫大的权利,将国库里的珍贵药材又搬了个遍。

隔三八五在天坛做法, 整个人也变得古怪非常。

以往还时不时去关心一下丽妃,现如今整日沉迷长寿升仙,到最后谁都不见。

这样一来,最先受不了的就是丽妃, 她找来陈鹤,要求对方把道士赶出去。

“皇上绝对不能再吃丹药,这样的东西,百害而无一利, 本宫决不能放任不管!”丽妃摸着微微凸起的肚子, 咬着牙。

“已经到了这种地步, 若是再把道士赶出去,皇上那里如何解释?事情要是败露, 你想陈家株连九族不成?”陈鹤拉下脸。

“本宫已经怀上皇上的孩子, 无需再用这等下流方式, 皇上出了什么事,我们母子三人怎么办?”丽妃哪里知道陈鹤的打算, 只觉得兄长是为了讨皇上开心,让她好立足。

“为兄自有打算, 现在只等慢慢身退, 你好好养胎便是。”陈鹤敷衍她。

丽妃还真被糊弄过去, 当下点了点头,等他离开,眼底还是有些担忧。

她一向没什么脑子,心底也藏不住事,打听朝中之事也只能交给宫女去办。

一来二去,宫女也知道了苗头,这一次回来,带来了一个不太好的消息。

“皇上呕血了,道士说,是因为体内毒血被丹药逼了出来,虚弱一段时间后便会好。”

“什么?”丽妃一下站起来,感觉肚子又有些隐隐作痛。

兄长不是答应她不让皇上再吃丹药吗?

“陈宰相在组织道士进行大做法,听说是为了让天神看到皇上的诚意。”宫女继续出言。

“简直胡闹!”丽妃看不透陈鹤的目的,让宫女再去查,还想出了一个办法,诱惑道士说真话。

结果,道士一醉,酒后吐真言,“若是这一批丹药下去,皇上的身子也撑不了多久了。”

这让丽妃大惊失色,身子都剧烈颤抖了起来。

“娘娘,陈宰相不是说...”宫女欲言又止,随后又道,“若是皇上出了什么事,那您和小皇子...”

对方的话没有说完,意思却不言而喻。

丽妃似想到什么,唇色一下惨白。

陈鹤的目的,绝对不是为了帮她和孩子,打小一同长大,哪怕她再没脑子也清楚陈鹤是个十分有野心的人,对方的目的...是为了皇位!

这与她就相冲了。

她的目的是为了往自己的孩子登上太子之位,达到这个目的很简单,让孩子讨季洋喜便是,若是陈鹤失败,那是要诛九族。

不。

她不能让这件事发生。

“本宫该怎么办,你说,本宫该怎么办?”丽妃看向贴身宫女,早已经乱了阵脚。

一着急,肚子又疼得不行。

“娘娘先别着急,奴婢和娘娘一起想办法。”宫女上前扶住她,话语安慰。

“好,你帮本宫想,本宫一定不会亏待你!”

“咳咳咳。”

这已经是季洋进门第三次咳嗽,他手握成拳,放在嘴边,咳了几下又止住,似乎在隐忍着。

蒋云轻正抱着季晨讲故事,头也忍不住往他那边转,见他坐在桌子上,手里正拿着一本奏折。

他脾气有些暴躁,近段时间却异常好,目光专注在看奏折,不扔不砸也不骂大臣了。

时不时还做批注。

“母后,父皇今天还咳出血了。”季晨凑到蒋云轻耳边,悄咪咪又道,“父皇还吃了丹药,儿臣很担心父皇。”

闻言,蒋云轻蹙起纤细的柳眉,胸腔里都是怒火,把季晨放下来,让对方好好看书,自己往季洋的方向走。

在他跟前停下,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胆子,一下伸手躲过他手中的奏折。

脸色很不好看。

季洋抬头,看着她不怒反笑,“谁惹了轻儿?火气这么大?”

“没有长生不老,没有所谓的天神,也不会延长寿命,你到底什么时候才会清醒?”蒋云轻字字掷地有声,盯着他,有些恨铁不成钢,“不要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好吗?你病了就看太医,喝药,不是吃丹药!”

一着急,连皇上都不叫了。

她说完,都等着他怒气冲冲反驳,却没想到对方嘴角扯了扯,声音清缓,“无事,朕有分寸。”

蒋云轻被一噎,神色更加难看。

季洋居然还对着她笑,伸手拉过她的手,往自己怀中带,蒋云轻不情不愿坐在他腿上。

“不说这些,陪朕看看奏折。”季洋伸手搂着她的腰,又拿过她抢去的奏折,打开重新看了起来。

蒋云轻待在他怀中,情绪还未平稳,只听他看着奏折又道,“何彦这个老头啊,天天给朕添堵,但提出的想法和见解还算可行。”

听言,她望过去,何彦是朝中元老,为人正派,关于对方她还是很认可。

“只是这老头看事情太过片面,偏激而鲁莽,这一点,他就比不上徐忠,可徐忠呢,这人又比不得何彦忠心。”

他似随口一说,蒋云轻诧异,人人都说季洋是昏君,被猪油蒙了心,错把佞臣当忠臣。

在她恍惚的时候,他已经放下奏折,又拿起一本,瞄了一眼,“张培这个家伙,墙头草一颗,跟着陈鹤屁话连篇,可有可无,不值得信任。”

她有一种错觉,季洋其实看得比谁都清。

联想到季晨说对方这段时日都教他朝中政务,蒋云轻心底一咯噔,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在他又一次轻轻咳嗽两下,蒋云轻倏然开口,“皇上既已知他们不忠,为何还要留着?”

她不信他会糊涂到这都分不清。

听言,季洋先是愣了愣,对上她清亮的眼,黑眸染上笑,语气却一本正经,“轻儿,后宫不得参政。”

“是皇上自个在那先说,长着耳朵,听不听又不是臣妾能决定的。”蒋云轻瘪嘴。

季洋又低低笑出声,抱着她的手又收了收,“这倒成朕的不是,行,是朕的错。”

说完这句话,他也没继续再说什么,安安静静又看起了奏折,蒋云轻也没打扰。

深夜。

一家三口睡在一起。

季晨被季洋赶到角落里,他霸道抱着蒋云轻,还不许她反抗,若是平日里她都要恼了,联想到他的身子,还是歇了念头。

心底有事,她睡不着。

到了后半夜,抱着她的人压抑着咳了两声,似乎怕吵醒她还别过头。

蒋云轻刚要醒,他却已经再次睡下,一双温暖的手还把她的手放在手心。

他将她又往怀里带了些,过了好一会,语气万分无奈说了一句,“皇儿还小,朕必须有打算。”

这话让蒋云轻心底猛地一缩,不好的预感愈发强烈。

自那以后,她每日都会暗地里悄悄询问季晨,打探季洋到底在做什么。

“父皇教儿臣看奏折。”

“母后,父皇好像很难受,是不是生病了?”

...

“儿臣不想看这么多奇奇怪怪的书,可是父皇说,儿臣必须要看,等父皇不在了,儿臣就只能自己看,母后,父皇为什么会不在?”季晨懵懂的眼看向她,带着好奇疑惑。

蒋云轻蹲下来摸了摸他的头,忍着眼底的酸意,“晨儿要好好听父皇的话,不可任性,知道吗?”

“儿臣知道。”季晨点头,往一边跑,“那儿臣现在要继续看书,明日考一考父皇。”

“嗯。”蒋云轻看着他欢喜的身影,站起身来,身子都晃了晃,菊红慌忙去扶住她,“娘娘。”

蒋云轻摇着头,拖着脚步往窗边走,看着皎洁的明月,心底无比沉重。

季洋每日看奏折时说的话,不是为了吐槽评价,他是在告诫她什么人能用,什么人不能用。

种种举动,像在安排自己的后事。

“娘娘...”菊红再次上前,“您这是怎么了?”

蒋云轻垂落的手微微缩了缩,声线沙哑,“菊红,你说为何皇上会把父亲调到西北,把堂哥调到姜楠,蒋家一派已经慢慢脱离朝中,还把我禁足在这宫中?”

“皇上素来忌惮蒋大将军,娘娘一直也因为这个原因不得皇上看重,奴婢...”菊红说完,后半段也说不下去了。

若是季洋不看重蒋云轻,晚上却总是偷偷带着季晨过来,时不时还抱着大皇子。

也说不过去。

“奴婢也不知道皇上是怎么了。”菊红也只能这么说。

蒋云轻看向远处的天边,声线飘忽,“皇上疑心很重,我原也以为他是忌惮蒋家,可他又全心教导晨儿,若是这朝中要翻天了,远离朝政对蒋家来说,就是最安全且保留实力的时候。”

“您是说...”菊红一下也瞪大眼。

“而我是大皇子的母亲,率先会拿来做文章,看似被禁足在这嘉恒宫,对我来说,却是最安全的地方,假借罪人之名,能躲过纷争。”

季洋看似惩罚,却在保护。

“娘娘。”菊红已经倒吸一口气,“这朝中,是要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蒋云轻眯了眯眼,红唇紧珉着,沉着声,“哪怕发生再大的事情,这天下,还是皇上的天下。”

“娘娘所言极是。”菊红低着头,快速回答。

“本宫有几件事要交给你去办。”她看向菊红,突然变得冷静无比。

菊红把耳朵凑过去。

与此同时。

季洋正站在御书房书桌前,手中拿着毛笔,笔力有劲,写出了一个“轻”字。

暗卫从悬梁飞下,单膝跪在季洋面前,双手抱拳,恭敬道,“回皇上,皇后已经有所察觉,派贴身宫女前来打探。”

季洋手顿了顿,有些宠溺道,“皇后还真没让朕失望,那便按之前的计划透露与她。”

“是。”

有了季洋的“透露”,蒋云轻虽足不出宫,消息却知道不少,丽妃那一头的消息都被她知道了。

对于丽妃怀的双胎,她觉得是有猫腻,季洋如此看重陈鹤,为何对孩子提都不提?

有一次她还故意问起,他别扭又难堪的神情像极被人带绿帽子。

丽妃手段并不高明,思来想去,也只会唆使道士换药,蒋云轻觉得季洋既然知道,这个丹药早就停了,换不换都没意义。

她要做的就是把这个消息透露给陈鹤。

果不其然,兄妹反目。

一个为了皇位,一个为了凤位,终是不能平衡,而且是最根本的利益冲突。

“我不可能会让你再对皇上下手,我的孩子不能没有父亲,兄长!你冷静点。”丽妃试图劝说。

“你确定是皇上的孩子?”陈鹤锐利的扫向她,冷着声,“这个孩子生下来,若是被皇上发现,你逃得了?”

丽妃瞳孔一下猛缩,“兄长你...”

“前期的丹药已经让皇上身子掏空,根本不可能让人怀上孩子,若是停了丹药,事情败露,你觉得你还能有活路?”陈鹤把手一甩,“不要愚蠢到把自己填进去,为兄若是成功,你和孩子也会一辈子衣食无忧!”

丽妃跌在椅子上,抱着肚子又开始疼得要打滚,身子也剧烈抖着。

她与“季洋”发生关系多次,肚子却迟迟没动静,无奈之下,只能出此下撤。

这件事像是抓到丽妃的命脉,她一下就稳了。

蒋云轻知道的时候,既觉得在意料之中又有点小庆幸,而她不得不寻找别的路,可一个后宫女子,又有多少人脉能用?

她还怕坏了季洋的计划,陈家势力不容小视,要是打草惊蛇了,那就得不偿失。

思来想去,她也只能从季洋身上下手,可他根本不愿让她知道这些事情,像是要把她隔离在外,自己应对。

又一日。

季洋坐着在看奏折,剑眉紧缩,极度不爽。

蒋云轻端着碗缓缓走过去,坐在他身边,“皇上近段时间身体不适,臣妾熬了清热解毒的药,皇上先喝了再处理公务吧。”

季洋看了看她手中黑漆漆的一碗,眼底写满了抗拒。

“皇上还记不记得,当时我父亲征战渝北,偶尔一种花药,能解百毒。”蒋云轻说着用手指捏起汤匙,送至他嘴边。

季洋怔住。

这种花药乃渝北一个极少数民族耀族秘方,当时是蒋岩偶然救了一位耀族老人家,所以给了一点,不过几次用量。

“臣妾早就跟皇上说过,丹药是剧毒,皇上是拿自己的身子开玩笑,现如今,皇上还信道士的那番说辞不成?”蒋云轻说着,又将汤匙往前一推,递到了他嘴边。

季洋微微张开嘴,喝了下去。

刚喝下,又剧烈咳嗽起来,蒋云轻连忙放下碗,伸手去拍他的背。

“朕无事。”季洋摆手,重新坐直。

蒋云轻看着他这幅样子,眼底担忧不已,继续喂他,“若是这次没效,臣妾便让母亲再送来,家中还有一次的剂量,只是皇上不能再碰这些剧毒之物。”

“这次熬了就熬了,下次就不用了,朕的身子朕自己清楚。”季洋浅笑,又喝了一口。

“皇上若是清楚,还至于折腾成这样吗?”蒋云轻忍不住轻斥。

季洋依旧看着她笑,拉过她的手,“皇后这是在担心朕?”

“可不是嘛,臣妾还没摘掉罪名,若是皇上真出了什么事,臣妾和皇儿怎么办?”她还是有点倔。

“事情没有查出眉目,轻儿好生在这待着。”季洋的回答与她意料的那般。

蒋云轻神情一下变了变,对上他质问,“那皇上,准备做些什么?明知丹药有毒还要服用,若真生了变故,臣妾和大皇子早就逃脱不了,又有何意义?”

“胡说,朕有安排。”季洋脱口而出,一下漏了嘴,眸光闪烁得厉害。

他伸手要帮她推开,起身离去,蒋云轻却快了一步,就势坐下,让他无法起身。

“皇上与臣妾说说,都有哪些安排了?”蒋云轻对上他的眼,明眸如墨。

“朕还有奏折要看。”他别过脸,没看她。

“说完臣妾陪皇上一起看。”蒋云轻不依不饶,又直言道,“皇上瞒着臣妾足够多的事情,让臣妾惶恐不安许久,日日夜不能寐,生怕连累蒋家被处斩。”

“蒋大将军于朕有恩,朕自然不会如何。”季洋硬邦邦挤出一句,有些安抚。

“让臣妾猜一猜。”蒋云轻微微侧头,再次对上他的眉眼,红唇轻启,“皇上是顾虑陈鹤一派,还是徐峥一派?国家根基不稳,皇上想把蒋家剔除,独自抗衡,好留着给皇儿铺路吗?”

季洋心潮涌动,而后眯了眯眼,一下寒了声,“皇后,你好大的胆子,不仅随意揣测朕的心思,居然暗示大皇子是未来的储君!”

蒋云轻并无半分惧怕,反而缓缓出言,“成恒与我说过,我们的孩子,会是他在这个世界最疼爱的孩子,他会做最好的父亲,还会把天底下最好的东西都给他。”

季洋冷厉的神色慢慢又缓了下来,眼底依旧有些挣扎又纠结,脑海里勾起了以往的回忆。

蒋云轻却没给他机会犹豫,身子往前一倾,靠在了他胸膛上,伸手抱住他的腰。

刹那间,她都能察觉到他的身子僵了僵。

原本以为对自己恶意满满,甚至绝情的人,让自己心灰意冷,可突然又知道他是为了自己好,那种落差,的确让她心底情绪翻涌,对他也升起满满的心疼。

“哪怕臣妾只能禁足在这宫中,皇上能否别瞒臣妾?若是真的变了天,臣妾也已经没了后路。”蒋云轻在他胸膛出言。

季洋犹豫了一会,手慢慢覆上她的发丝,一下又一下轻轻抚摸着,半晌后,他才道,“你别怕,朕若是真败得一塌糊涂,魏琛也不会为难你。”

蒋云轻猛地抬头,“皇上这是什么意思?”

季洋没说话,目光柔和望向她。

“臣妾与魏琛毫无关系,何况,这关魏琛何事?难道...”

“徐峥与陈鹤背后都是魏琛。”季洋回她。

蒋云轻瞪大眼,毕竟对方一向一副君子风度翩翩的模样,反差太大。

“朕自会安排。”季洋说着松开她要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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