艮岳之南的妓院因靠近皇城, 离昭庆坊也不远,旁边还有一座已故平阳郡主夫妇的旧宅,旧宅过去便是楚王府的后院,地处繁华, 所以来此的达官贵人很多, 消息灵通。
又逢人定之时, 恰是这个妓院最为热闹的时候。
“王爷怎的约在了此处, 这里可是...”
两个着便衣的年轻男子站在楼上的栏杆处, 说话的人向楼下扫视了一眼,栀子灯下的女人, 胡粉饰貌,衣着单薄,肌肤若隐若现,胸前起伏的风光肉眼可见, 极为自然的与人卖弄风情, 他便涨红着脸连忙将视线收回。
“若被公主知道了,下官这腿, 明日就走不了了。”
“总去府上找你,会惹人猜疑, 而这个地方,是最安全的。”
他担忧着, “京城中人多眼杂,尤其是这种地方, 鱼龙混杂。”
楚王摇头转身, 淡淡一笑, 带着他走进了一间雅房, 坐下后抬头问道:“马军司如何?”
“沈徒死后, 那些指挥也不敢继续留在营中,下官便趁机将马军司除了云骑的其他指挥都调换成了自己人,这段时间军政二府都在忙,没人盯着三衙,陛下也不会发现。”
“即便没有发现,担掌兵之人最容易引起帝王猜忌,所以你要万分小心。”
“下官明白。”
“另外,我不在京中,你替我暗中保护她,她还不知道你是我的人。”
驸马迟疑的问道:“王爷说的,是楚王妃么?”
楚王未做回答,而是冷目的凝道:“即便丢了一支马军,也不能让她受一点伤!”
“是!”驸马拱手,“只不过楚王妃的祖父手中有十万精兵,父亲与叔叔皆是朝廷要臣,京中对她来说无疑是最安全的。”
“所以本王只是让你暗中。”
“王爷今日急见,难不成明天就要启程了么?”
楚王点头,“明日天不亮。”
“公主她...”
“阿姊就劳烦姊夫替我多多照顾了。”
“是怕公主伤心么,所以王爷才让下官到这儿来。”
离别苦,苦的是相见难与不知何时再归,楚王长叹道:“我才回来不到一年,以阿姊那个脾气若是知道了定然要去大内找陛下的。”
“王爷此去岐山路途遥远,恐生其变,用不用下官去知会途中的湘军?”
楚王摇头,“陛下权衡三方,他们有那个心,也没那个胆子,你是本王的暗棋,越少人知道越好。”
“是。”
“还有一件事,需要你替我去做。”楚王朝他招手,驸马走近弓腰下,她便俯在其耳侧喃喃细语,“...”
神色微变的人旋即后撤一步,拱手,“是。”
楚王起身,走至窗边轻轻推开窗子,“夜深了,姊夫回去吧,免得阿姊担忧,马车在后院,找端茶的厮儿带你过去就行。”
准备离开的人对楚王的这番嘱咐感到颇为诧异,迟疑道:“王爷经常来这儿么?”
楚王复坐下,拾起茶杯侧头,对着驸马浅浅一笑,“常客!”
驸马看着自己的妻弟,突然才想起来,短短五年里除去四川的三年,两年间恐怕他已经将整个东京城数十座妓院逛遍了吧!
驸马便覆手轻轻咳嗽道:“王爷正值青春年少,是血气方刚之时,这种事多了并不好,需节制才是。”
姊夫的话让她差点将喝进去的茶吐出,连连吞了甩手道:“姊夫快些回去吧,时辰不早了。”
“下官告退。”
楚王摸着胸口顺了口气,“还真当我是来这儿寻欢作乐了?”
“六子!”
“哎,来了!”小六子闻声入内。
“茶都是馊的,什么破院,把妈妈给我叫来!”
“是!”
六子出去逮住一个姑娘便用楚王的原话照搬吼出,让其将妈妈带到了雅间。
“嗨哟,可能是天气炎热,导致这茶变了味儿,奴家来给官人陪不是了。”一个四十左右风韵犹存的妇人入内。
眼里的柔媚是骨子里生的,可知这妇人年轻时在妓院里何等风华绝代,妇人入内六子便出去将门带上。
“莫让我逮着是哪个儿厮儿上的茶,否则定要扒了他的皮来给官人赔罪!”
楚王拍着手掌赞道:“云姨这戏唱的是越来越好了!”
妈妈眯眼笑道:“跟主子您相比,云舒这点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又算得了什么呀。”
楚王浅笑道:“比唱戏,咱们可都比不上揽月楼的妈妈!”
妈妈低着头,一改之前的嬉笑,抬头关心的问道:“主子今日怎么有空亲自来了,那些个下人没有为难您吧?”
楚王一把躺倒榻上,悠然道:“有钱的都是主子,他们哪儿敢怠慢啊!”
“话是这么说,可您不一样,您是奴家与她们真正的主子。”
楚王将头枕在手上,静静的盯着房梁,“近日如何?”
“那两个姑娘身后事已经妥善安置,虽说是从咱们院里出去的,但她们对后院的事一概不知,此次卷进来丢了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