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一声惊颤, 大氅从肩上滑落,萧幼清从噩梦中醒来,手里的冰冷的炉子被捂得发热。
“哎呀,姑娘怎么满头的汗水。”惊的入内的女使三步并做两步走近, 覆手摸了摸萧幼清的额头, 虚惊了一口气道:“姑娘这是做噩梦了么?”
萧幼清摸着胸口, 沉沉的呼了一口气, 极为憔悴的撑起, 问道:“几时了?”
“卯时七刻了。”喜秋拾起地上的大氅,拂了拂上面的灰尘, “姑娘要洗漱梳妆么?”
萧幼清失神的摇了摇头,走至窗前轻轻推开窗子,一束刺眼的阳光便直直的打在她的身上,“放晴了么?”
“是呀, 昨日下了一整日的雨, 今日天刚亮就放晴了。”
萧幼清眨了眨黯淡的眸子,回身走到喜秋身前, “大氅给我吧。”
“奴正打算拿去洗呢...”喜秋迟疑着将交给萧幼清。
“没人穿了,还洗它作甚。”
主仆对话间, 又有一个年龄差不多的女使走入内,通报道:“姑娘, 大内尚食局派人来了。”
不等她说完,一个宫人打扮的年轻女子带着个几个内侍走入, 朝萧幼清行礼道:“见过楚王妃。”
萧幼清看着面生的人, “你们是?”
“小人是尚食局张司膳手下的宫人, 今日一早官家就命司膳司将药膳做好辰时之前送到王府, 是专门给楚王妃您补身体的。”
萧幼清抬头看向门外, 轻轻挑眉,淡淡道:“放桌上吧。”
宫人便朝身后轻轻挥手,几个内侍随她走到书桌旁,她将内侍手里提着的食盒打开,放置药膳时瞧见桌子上放着一个眼熟的手炉,“这个炉子...”
萧幼清转身,看着宫人的眼神于是走近疑惑的问道:“你知道这个炉子?”
宫人便后撤着朝她拱手,“如果小人没有记错的花,去年冬至大朝会时六王曾到司膳司来要木炭,手里拿的就是这个炉子。”
“不过司膳司都是些柴火炭熏人的很,六王又要的急,于是张司膳就命小人带着六王去柴炭库取,一路上见六王一直抱着那已经冷了的炉子,小人便大着胆子问了六王,这炉子有什么特别之处。”
“她说什么了?”
“六王只说这炉子是心爱之物,小人便猜想,怪不得六王如此宝贝要亲自填炭,想来也是要给心爱之人王妃您的吧!”
萧幼清拾起桌上铜炉,侧头看向送膳的宫人,“你叫什么?”
宫人摇头,“小人出身微贱,没有名字,自幼跟着张司膳在司膳司,便也随了司膳的姓。”
“张宫人。”萧幼清点头,朝身侧的女使道:“喜春。”
“是。”喜春便走上前,“张宫人,几位内侍,随我来吧。”
宫人只是将食盒盖上,朝萧幼清躬身,“出来前司膳交代了,能替官家与诸位王爷办事都是小人们几世修来的福分,适才小人也送了一份药膳去东宫,已经受了太子妃殿下的赏,实不敢再要楚王妃的赏赐了。”
萧幼清只是勾着嘴浅浅一笑,挥手作罢。
“小人告退。”
萧幼清低头看着桌上的羹汤迟疑了许久。
送人离开的喜春回到书斋,“姑爷刚走,陛下怎么突然送药膳给姑娘了?”
“王府门前,有大内的暗哨。”萧幼清只将手炉收起,并未去管那碗药膳,看着窗外的院口生疑道:“那个宫人...”
“可是有什么不妥么?”
萧幼清只是轻轻的摇头,“让她们到房间等我吧,洗漱梳妆。”
“是。”
“现在门口有人盯着,所有行事与说话都要小心谨慎,万不可大意。”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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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王离京的当天。
太子起杀心的同时也满脸疑惑的看着梁文傅。
梁文傅便连忙制止道:“万万不可,殿下,如今是三王对峙,赵王对您死咬着不松,他的人日日在御前怎会不知楚王冲替岐山,他若没有动作一定是在等着太子殿下您螳螂捕蝉,况且楚王是陛下暗中潜派出去的,陛下那边一定也会派人盯着。”
太子低头浅浅一笑,看着梁文傅,旋即朝其走近,“其实,早在楚王出东京城时就有探子报了本宫消息,楚王这次离京只带了五个人,而且陛下的皇城司,也调离了一部分呢。”
梁文傅抬起头,喉间轻轻滚动,旋即拱手道:“殿下行事察于细微,臣等自愧不如,不过…”
“不过什么?”
“楚王去了岐山后,毕竟远离京城,马就是跑的再快也不会如风一样万里一天的,臣听说凤翔知府是同平章事的门生,一直在地方任职没有见过楚王。”
梁文傅的话似乎给太子提了个醒,“本宫知道了。”
“除了已经离开的楚王,赵王那边,殿下您也应该多多提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