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抵达岐山县时天已经黑了, 几个巡视街道的衙役发现了一群外来人穿戴着盔甲手持利刃像是军队,便警惕着上前,“你们是什么人, 到这岐山来做什么?”
姜洛川驱着马往旁侧移去, 旋即抬手, 仪仗队伍提着灯笼凑近马车, “睁大你们眼睛好好瞧瞧。”
眼前的马车, 样式与檐子相同, 若非官员或朝廷命妇,普通百姓家只能在婚嫁时乘坐,除却仪仗队其他跟随的都是全副带甲的军士。
衙役们又见马上引头说话的人身穿公服, 便放缓了语气拱手道:“岐山县未曾收到公文有贵人要来,而诸位长行身着铠甲又手持利刃,我等为岐山的差遣, 事关岐山数万百姓安危, 还请尊驾不要为难我等。”
衙役的话萧幼清听得很清楚, 姜洛川打马转身走到马车旁笑道:“阿姊, 不亏是姊夫治理的岐山,这些衙役们好生谨慎。”
萧幼清牵着小宗仁的手,低头笑了笑, “既然是来宣旨的, 迟早要露身份,你去告诉他们我是谁吧, 不要在这里耽搁, 以免招来人围观。”
“是。”
姜洛川从马上跳下, 旋即将腰牌示出, “车上坐着的是当朝楚王元妃, 本官是新上任的凤翔通判,而你们家知县则是当今圣上的六皇子楚王,这次来是奉旨迎接王爷回京的,如此,诸位差遣可安心放行了?”
几个衙役听着,一时间没有能缓过神,旋即瞪着眼,“楚王妃?”又相顾楞看,“楚王?”
“这知县怎么可能是皇子呢?”
“怎么不可能,这阵仗岂能有假?圣上治下,谁敢冒充亲王啊。”其中一个比较机灵的衙役捏了一下同旁,“别傻愣着了快回县衙通知知县与主薄。”
几个衙役连忙走开让出道,“知县就在后衙内,明日中秋休息,主薄也还在,已经有人回去通知了,先前多有冒犯,还请楚王妃降罪。”
姜洛川重新骑回马上,轻轻夹了夹马肚子向前,“放心吧,王妃向来和善,何况是在这夜里,你们身为县城执法,严谨一些也是好的。”
“都是知县,哦不,是楚王爷教导有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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岐山县衙里,刘书柏披了一件大氅从侧堂走出准备回家,旋即在庭院里看见了喝醉睡着的楚王。
明亮的月光将人照的格外憔悴,刘书柏朝左右瞧了瞧,不见人影便皱着眉头走近,“知县怎的在这种地方睡着了?”欲想把自己身上的大氅脱下盖到楚王身上时,一个衙役飞奔着跑入内。
“瞧你那一脸着急样,这是又出什么事了?”
衙役双手撑着膝盖喘气道:“不是出事,是,是...”
“是是是,你倒是说是什么呀。”
“是楚王妃到咱们岐山县来了,陪同她的还有凤翔知府。”
刘书柏心中的猜想似乎在此时被衙役的话证实,他仍作狐疑的问道:“胡说,楚王妃怎么会来岐山。”
“他说是来接楚王回京的。”
“楚王?”
“就是咱们知县。”
刘书柏睁着眸子看向躺椅上的楚王。
“车架已经到了城中,这马上就要到衙门口了。”
刘书柏微微眯着眼睛,旋即甩袖,“快,去将仪门打开,另外召集人手到大门口等候。”
“是。”
刘书柏看着自己手中的大氅,旋即将其穿了回去。
岐山县衙门前十几个衙役排列整齐,手中还提着一个照明的灯笼。
夹杂着车轮声的马蹄声慢慢朝衙门口逼近,临近中秋的月极圆,即便没有灯笼,地上的一草一木也能够看清。
寒光打在军士的铁甲上闪闪发亮,远远看着,那马上晃悠的绿色很是显眼。
拉车的四匹马稳稳停在衙门口,姜洛川拉住缰绳从马上跳下。
刘书柏便趋步向前,躬身道:“下官见过凤翔通判。”
“您就是岐山主薄吧?”
“下官正是。”
姜洛川点点头,转身缓步走向马车,“阿姊,咱们到了。”
萧幼清牵着孩子从车厢内弓腰走出,姜洛川便先将孩子抱下了车,“宗仁要是怕就躲到舅舅身后哦。”
车内走出的妇人看着不过双十年华,女使扶其走下,风姿绰约,仪态万方,这便是隆德公的嫡孙,刘书柏惊楞了一小会儿,旋即走上前,拱手道:“下官岐山县主薄刘书柏,见过楚王妃,见过庆国公。”
“刘主薄好眼力,竟一眼就认出了小国公?”
萧幼清下车后便将孩子抱过,“现在应该要改叫刘知府了。”
刘书柏惊抬头,“知府?”
“是的,本官此次来除了赴任,还有就是传达天子旨意。”姜洛川伸出手,侍从官便将一道诏书递过。
刘书柏旋即跪下,“臣请圣躬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