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的青色刚撤, 楚王府内外便全都换上了白绫,又因国家尚在战乱中,除了规格礼制其余丧事一切从简, 废朝五日,赠太师、尚书令,追封晋王, 赠谥恭惠,皇太子率诸臣赴王府吊唁。
从东宫赶来吊丧,皇太子特意换了粗疏麻布制成的齐衰, 楚王府响着“娱尸”之乐,期间哭嚎声不断。
皇太子走进灵堂,毫不犹豫的屈膝下跪, 一边动之以情的抽泣着一边又自责的念叨忏悔着自己的过错, 陪同的大臣不忍便起身上前劝阻。
“殿下以储君之身缅怀亲兄弟, 想来楚王爷泉下有知也会感念殿下。”
皇太子哭红着双眼, 想要起身可却腿软的站不起,只能由大臣扶着走到牌位后,旋即看着棺椁内裹着绞衾的尸体面目全非,差点将他吓得倒退。
擦了几把眼泪后, 卫楷从灵堂内走出, 瞅了瞅四周, “今日入殓怎么不见楚王妃?”
王府内的几个女使朝其福身, “殿下万福, 王妃她这几日新旧城两处奔波, 昨个儿就累倒了。”
卫楷回过头, 差点忘了不仅楚王死了就连萧幼清的父亲也都战死, 妇人同时失去两座大山, 丧葬未过叔叔与兄长就又奔赴沙场至今生死未卜,想来人世间的悲也莫过于此了吧。
“本宫去看看弟媳。”
女使有些为难,“殿下是千金之躯,楚王府能得殿下吊唁已是莫大的福分,又岂敢再劳殿下忧心...”
卫楷冷下脸,“你不过只是个女使,连宫人都不算,本宫是君也是兄,我卫家事,轮得到你一个女使插嘴?”
女使听着便连忙跪下,“奴家不敢,是...是王妃让奴家们这般说的。”
卫楷俯视其一眼旋即朝王府东北所在的院子走去。
“幼清见过太子殿下。”
萧幼清穿着斩榱,比之前又要瘦了不知道多少,如今双眼哭的红肿,憔悴的令人心疼,卫楷连忙上前想将其扶起。
只见萧幼清将手缩回,站起时还后退了一步。
卫楷便将楞在半空的手收回,颇为尴尬的笑了笑,旋即冷道:“妇人有三从之义,无专用之道,妇人不二斩者,犹曰不二天也,不知道楚王妃这斩榱是为谁穿的?”
萧幼清见来者不善,还有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冷冷道:“反正不是为皇太子殿下而穿。”
卫楷脸色大变,“你...”
就在卫楷负手准备回话时,一个小包子踉踉跄跄的跑进房间,瞪着圆滚滚的大眼睛楞看着她们。
“娘。”
卫楷被这奶声奶气的叫唤惊在原地,又见孩子身上穿着斩榱便明白了什么。
萧幼清连忙将小包子拉扯到身后。
卫楷冷哼一声,“六哥生前时陛下就不喜欢他,至于这个孩子...”
萧幼清从心底的厌恶油然而生,“残害了手足还不够,连未成人的亲侄殿下都不能放过吗?”
卫楷摸着衣袖上的熟麻布,“陛下要保的人我又怎敢动呢?但本宫不认为陛下能够违背礼法,也不认为陛下能够在那些台谏官眼底废了我而立一个庶孙。”
萧幼清蹲下,红着双眼将孩子抱入怀中,“幼清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他。”
卫楷见她如此便瞬间软下了心,“清清...”
“殿下日后是要继承帝位的储贰,说话做事理应谨小慎微,如此场合,还请殿下自重。”
卫楷低下头突然颤笑,“我不会动你们母子,只要你安分不再有它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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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中,为稳军心朝廷仍命沈易安为三军主帅戴罪立功,又以萧显符为兵马副元帅,宋夏再次交战。
萧显符见萧云泽这几日作战眼里带着一股杀气,便担忧道:“敌军阵脚已乱,你不要意气用事,现在哥哥只剩你一个儿子了。”
萧云泽将身侧一个敌军挑起甩至空中连砸退了好几人,杀红了眼的看着前方指挥台。
“为人子,杀父之仇焉能不报?”
西夏内部由于凉州军没藏部族不听指挥而导致局面失控,卫慕单喜调兵回旋仍旧不敌,最终没藏氏遭敌人引诱孤军深入而被擒。
“别杀他...”话音还未落,敌将便被斩于马下,人头落地。
萧显符知道没藏氏是西夏的大族若能生擒或许可以当做筹码。
但这一斩也将夏军的军心斩乱,进攻的骑兵纷纷拉绳后撤,没藏部族退逃的士兵将卫慕单喜的军阵冲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