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怀瑾的新宅于章宅一样在东京城一座园林内, 门前虽未有石狮子坐镇,但大门亦修的十分宏伟气派。
家主人坐在交椅上拿着一只绿色柱子放在光下,边晒太阳边端详, 其妻端着一碗热腾腾的羹汤走近, “冬日阴寒, 听说这个汤可以滋补。”
刘怀瑾回过头, 章家二姑娘虽是嫡母所出但自幼在太夫人膝下长大也最为受为宠, 但性子并没有因此骄纵。
章二娘瞧着丈夫手上的珠子, “没有上次官人送爹爹那颗好看。”
“当然, 那颗明月珠价值连城, 这天下只有一颗珠子能与其媲美。”
章二娘摇头,“再珍贵他也是一颗珠子, 能有人值钱么?”
听着贤妻的言论,刘怀瑾诧异的抬起头, 遂想起了很久之前的一件事。
【“我已经按着吩咐将米价降到最低, 且又将廉价的杭州米顺利卖给了果子巷的王家,如今新法能够顺利施行, 上位还有什么吩咐?”
“上位怕有变故, 为确保周全稳妥起见, 命你迎娶集贤相章得尚未出阁的二姑娘。”
“迎娶章家的二姑娘?”
“是,成婚之后上位还有东西要给你。”】
刘怀瑾旋即眯眼道:“他当然没有人值钱,但它可以要的人的命。”
“你呀, 尽说些奇怪的事。”
刘怀瑾端详着在光下的明月珠眯眼笑了笑。
门口的家僮走进院子, “主人,外头有人求见。”
“今儿不是说了么, 谁来了都不见。”
“那人说自家主人姓魏, 是来寻您做生意的。”
刘怀瑾将掌心托举的珠子收起, 从交椅上挺起背,“人在哪儿?”
“还在门口。”
“快请到书房。”
“是。”
冬日寒冷,刘怀瑾将炭盆烧红,旋即又亲自煎了一壶热茶。
“许久都未见到长行了,今儿怎么有空?”
带幞头的男子走进书房将门合上,旋即挑眉道:“我如今穿着便服不是大内的禁卫,即便是在你家中也要谨言慎行。”
“是是是,是我刘某人糊涂,”刘怀瑾递上一盏冲泡的绿茶,“这是蜀中最新的雀舌。”
“我来此并不是为了喝茶的。”
刘怀瑾笑点头,“刘某人知道,”旋即起身拱手道:“不知上位有何吩咐?”
“你该知道上位让你娶章得之女的用意吧?”
“某自然知道。”
“现在是时候了,上位扶持你成为这牙行里的第一人,可不是让你坐享富贵的。”
“某,明白。”
男子朝刘怀瑾招手,刘怀瑾走近,俯下身侧耳听了一阵子后,瞪眼与其对视,“揭露右相的罪行?”
“怎么,怕了?”
刘怀瑾直起身笑道:“上位还真是狠心啊,让我做他的女婿,如今又要我做不仁不义之徒。”
男子起身也笑道:“衙内请放心,上位答应的事不会忘记,令尊会在朝中一生荣华,乾元刑统将连坐之法新定,衙内并不会牵连到令尊与令妹,上位也会保你周全,且只要章得倒台,姜家也不会继续存在于朝堂。”
听到男子给出的条件,刘怀瑾低头笑道:“上位是主宰者,”旋即一口应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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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中旬,垂拱殿的御座旁设了一张交椅,寿春郡王穿着紫袍端坐在椅子上。
“郡王,官家所行新法如今只停止却未废除,执政虽被贬,然其余党还在,若国朝一直处于党争,那么朝廷...”
“章右相,”少年将他的话打断,“本王只是暂代官家监国,待官家身体康复时便会还政,作为臣子,臣不能忤逆君主,作为儿子,本王又怎能忤逆生父呢,所以本王很抱歉。”
“右相所呈有关运河之事的札子,本王要回去与娘娘商议后再做答复。”
“如今是郡王监国,不是女主当政,卫家的天下,郡王怎么可事事问之听之女子?”
“右相好像对本王的生身母亲很不满?”
章得旋即端着笏板跪道:“下官绝无此意。”
“那是什么?”
“圣人是国朝的皇后,应当统领六宫母仪天下为内外命妇之表率,怎可在外抛头露面理政,这有失皇家体面。”
“本王还年少,娘娘垂帘是官家的意思,且本王并不认为这有失皇家颜面,娘娘是功勋之后,日之与月,临照大地,是太阳与月亮共同,昼长夜短,昼短夜长,只有相辅相成才能使白天与黑夜都有光照,让子民不会陷于黑暗之中。”
章得抬起头,竟没有想到自己会在一个十三岁的少年跟前说不上话来。
“章右相放心吧,本王不会将你说的话告诉娘娘的,但是这样的话请你以后不要再说了。”
“郡王仁厚,下官惭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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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堂内,三省长官聚议朝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