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腾腾的粽子上桌了。
给奶奶拣了个大的咸蛋黄肉粽,给爷爷和叔叔拣了两个金丝蜜枣粽,其他人各拿各的,多半拿的都是咸蛋黄肉。陆佩衡和大宝给大家倒好茶和饮料,各人都入了坐。
“今天是端午,你们来一起过节,我很开心!”奶奶举着茶杯,“这些粽子,都是阿衡和朋友包的,辛苦了啊。这个,小荀啊,以后别客气,多来陪奶奶,也陪陪阿衡,帮他物色物色人,这孩子,有人给他写信都不搭理……”
“咳咳咳,不辛苦不辛苦,奶奶,大家都饿了,咱先吃,吃完再说也成!”陆佩衡赶紧逮个空插话,他可不想被催婚,毕竟是有夫之夫了,夫还就在旁边。
“好好好,都吃吧!”
大宝坐在荀霂旁边,正好拿来个外科结系的粽子。
“哎?这个粽子打不开啊!”大宝手指头都被烫红了,赶紧丢下粽子吹手指头,还是不肯放弃吃,用指甲抠半天,可这结绑得也太结实了吧!
“我来。”荀霂征得大宝同意,把粽子拿过来,轻而易举就解开结,还到大宝手里。
陆佩衡猛然感到一种圣母的光辉在照耀,还有那羡慕敬仰的目光。啊,有点酸,可是还不能表现出来!他在桌子底下默默戳戳荀霂,低着头吃粽子,没说话。
陆佩衡大姨做饭的手艺倒还不错。糖醋排骨上均匀的芝麻粒可堪点睛之笔,将酸甜的肉味儿烘托得更有层次感。芦笋炒得挺嫩,老人家也能咬得动,咸淡适宜,鲜香可口。爷爷当做传家宝做的土豆“nao”豆角非常有时代和乡土特色,炖得烂烂的白不老,几乎化进汤里的面面的土豆,带点韧劲儿的粉条,用来加点油星的肉片,来上一口十分下饭,除了盐稍多了些。
至于粽子,没得说,汇集了爷爷奶奶陆佩衡和荀霂的智慧,好吃得要命!
吃过饭,陆佩衡抓过大宝一起洗碗,荀霂就在树底下乘凉兼闭目养神,观摩了一下小宝举行的山蛩虫葬礼,还挺有模有样弄了个墓碑,就差让大师来念个往生咒了。希望他是真的理解了尊重生命吧。下午持寿大师和爷爷奶奶聊聊天,大姨顶着满头汗带小宝去外头玩儿,大宝要写作业,哒哒哒跑来求教两位哥哥。
“高中数学……应该没啥吧!”陆佩衡揉揉太阳穴。虽然他当年考得还行,到底也间隔这么些年,该忘的也都忘差不多了。“那啥,不会的留着,我俩给你琢磨琢磨。”
“神仙哥哥能不能再给我出一套卷子啊?”
“不能。”
“啊?”没想到神仙哥哥拒绝得这么干脆,大宝哭丧个脸,求助似的看向陆佩衡。
“学习嘛,还是要建构属于自己的知识体系,对吧?荀哥给你出的题相当于临时抱佛脚,考试重点不够全面,在加深理解方面作用有限……哥,你之前那个是不是码代码爬了好几年的题自动分析出来的?”
“对。”
“什么代码自动分析?”大宝一脸懵逼,听起来很厉害。
“想学的话,网上资源很多。可以学学,生活中能用,还能去参加信息奥赛。但是学习是自己的事情,不能光靠别人。”
“咳,总之讲题可以,就是你自己得上心,有这个总结提高的意识。”陆老师循循善诱,突然拍拍荀霂肩膀,“那啥,你先做着,有问题贴个条留给我们,一会儿我俩给你讲——我不会,这不还有我万能的荀哥嘛!”
是我的,不是我们的!
“啊,好吧……”大宝嘟着嘴,偷懒计划未得逞,伤心。
陆佩衡默默拽走了荀霂。小老妹快收起你的灼灼目光!
“大夏天的,来我这屋吹会儿空调。我叔那边估计得唠挺久,中午老人家要睡午觉,那边房间够的。这屋子我小时候来就住这,还能找到布老虎呢……还有一套毛猴,我六奶奶送的,平时都不敢拿出来,怕被小宝弄坏。不过她老人家前些年走了。不说这了。”陆佩衡把人请进来坐炕头上,关上门,戳开空调,指着床头破破旧旧的布老虎。
“六奶奶……你家亲戚真的多。”
“现在是独生子女,以前家家户户都十个八个的,不过那个年代死亡率高,又饿又穷又生病……不光有六奶奶,还有八公八婆……不过,荀哥你我是最独一无二的家人呀。”陆佩衡靠着荀霂肩膀,“中午休息会儿。晚上老人家吃得早,也好早点回去,毕竟这边路上也挺远的。”
“嗯。”
“哥,这段时间挺辛苦的吧……总觉得你好像欲言又止。”
被发觉了。
“还好,遇到瓶颈了。七月准备出国做个访问。”荀霂故作轻松。不知道为什么,在他面前不自觉地想要笑着说出来,还不像以前那么平淡。
“出国?那得多久啊……”陆佩衡抿唇。
“两周吧。”
“下回提前告诉我啊,你现在,可也是有人牵挂的。我不想太晚知道。”他淡淡地说着,和平日里可可爱爱的气质有点不一样。
荀霂心里微微不安:“好。嗯……别生气。”
“没有生气啦,就是,你不开心,有心事,我能感觉到的。虽然我可能帮不上什么忙,但是……你随时可以跟我说一说。即使你以前都是一个人憋着的,其实有些事情,我也是啊。虽然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但我们现在都不是孤零零一个人,能帮的我帮,帮不了,我还可以加油打气,不要怕我因为你而怎样。不止想在身体上生活上融入你,有些过去的事太深了不想说也罢,但……至少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为你自己的心情想想呀。”
这撒娇似的口吻……
“我知道……都是真心的,但是……唉……反正小说里也总能看到这种事,如果真的发生在自己身上,还是有点难受。哥,我们慢慢来,你别慌。”
有些事情荀霂自己都没意识到。不过这语气怎么有点哀怨得奇怪?
“好……我会……勇敢一些的。”
“噗。”陆佩衡突然笑着抱住荀霂,脊梁骨直颤,笑得颇有点前仰后合的味道,指尖的创可贴刮了刮他的耳垂,“我就顺口说说,哥,搞那么严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