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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赎珠(上)(2 / 2)

楚材一脸无辜:“不然呢,你就是招人喜欢啊,你该不会真以为小时候被我追打的那些孩子只是想欺负你吧?”

景贤就是生起气来,也像只奶乎乎的小羊羔一样毫无攻击力:“你真是不可理喻!”他哼一声,就甩手走人了,楚材却只觉得他可爱至极,就偷摸儿地笑了两声。

不久,意顺帮楚材拿了个酒囊过来,里面装的是马奶酒,楚材刚喝了没两口,就听见身后传来了一把年轻且耳熟的声音:“晋卿!”

楚材回头一瞧,来者是郭宝玉的儿子郭德海,就也唤了他的表字:“大洋兄!”

他把酒囊递给意顺,迎上去向德海作揖,后者向他回礼之后,说道:“晋卿,犬子有一事,想要征求你的同意。”

楚材的目光不禁落到了德海身边年仅三岁的小郭侃身上:“不知令郎有何要事?”

德海见侃儿没有开口,就俯身把他往前推了一点儿:“侃哥儿,快说话呀。”

侃儿抬眸盯着楚材,在小脑袋里飞快地组织了一下语言,就鼓起勇气大声问道:“晋卿叔叔,等您的孩子出生了,我可以认他当弟弟吗?!”

他的声音明亮而稚气,长得也像个汤圆儿一样可爱,不禁让楚材露出了老父亲一般的笑容:“当然可以,如果是男孩,就让他当你的弟弟,如果是女孩,就让她当你的妹妹。”

“好呀好呀!”侃儿蹦跶得像只圆滚滚的麻雀,他唰地一下就抱住了楚材的腿,抬起头来眨了眨黑不溜秋的大眼睛:“谢谢晋卿叔叔!”

楚材被侃儿突如其来的热情举动吓了一跳,德海注意到他的反应,就笑着解释道:“晋卿,你别介意,这娃性子就这样,好动。”

楚材捏了捏侃儿的小脸儿:“我不介意,我就喜欢活泼好动的孩子,特别是像侃哥儿这样的,从小就有将门虎子的风范。”

德海谦虚道:“诶,过奖过奖,他才三岁,哪儿看得出有什么风范呐。”

楚材看了眼德海腰上挂着的弓囊和箭囊:“对了,大洋兄待会儿是不是也要参加比赛?正好给令郎树个榜样。”

侃儿在一旁挥舞着小拳头:“阿耶,侃儿会给你加油的!加油!”

“是啊,但愿咱们都能拿个好名次。”德海跟楚材碰了一下拳头:“共勉。”言罢,他一把搂起奶团子似的小侃儿,让他给楚材说了声再见后,就双双离开了。

意顺问道:“主子,咱们要不要再去靶场上练一练?”

楚材把手伸到脖子后头,拨了拨自己浓密的长发:“走吧,应该还能练上一会儿。”

因为时间还早,所以有很多人都正在靶场上练习,等楚材过去的时候,现场只剩下一个位置了。就在他准备上前时,突然被一个人故意怼了一下,楚材定睛一看,果然是咸得卜:“你给我让开。”

咸得卜没理会楚材,就跟没看见他似的,楚材心想这人怎么总是跟自己过不去,就回怼了他一下以示反击。

“你挤我干嘛?!”咸得卜故意问得很大声,因为他想吸引其他人的注意。

楚材冷笑,挑衅道:“萧咸得卜,上回辩论赛我赢了你,你不服是吗?”

咸得卜趾高气昂:“耶律楚材,你可别得意忘形了,这回我一定会让你输得心服口服。”他轻蔑地嗤了一声:“真是,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汉女生的杂种也配骑在我头上吗?”

不想楚材突然一把揪住了咸得卜的领子,眸中霎时而起的怒气就像窜出窗户的火焰,熊熊地燃烧着:“把你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咸得卜也不甘示弱:“天杀的杂种,你不配!”

“咚——”随机而来的就是楚材打在他脸上的一记重拳,没反应过来的咸得卜朝后跌了两步,也被激怒了,就一拳打了回去,不过被楚材迅速躲过去了,两个人就这么扭打在了一起,腰上箭囊里的箭稀里哗啦地掉了一地,衣服和头发也被搞得凌乱不堪,狼狈得就像刚从战场上回来似的。

“姑娘!!”

就在附近的人忙着劝架的时候,不远处突然传来了一声惊呼,楚材听出了这是甘氏的声音,就急忙甩开了还在和他打架的咸得卜,随便擦了把额角伤口流出来的血便冲出了人群——只见玉衡正捂着肚子侧躺在地上,表情十分痛苦,而甘氏和铉儿正在旁边想要扶她起来,铉儿的口中还一直大声地喊着“阿娘”。

楚材大惊失色,险些脑袋一仰背过气儿去,他连忙飞奔到玉衡身边卸掉了腰上的櫜鞬,跪下来把她的胳膊搭到了自己肩上:“这是怎么回事儿啊?!”

甘氏急得都快哭出来了:“姑娘说要来看您比赛,不想刚从车上下来就看到您和人打起来了,她想过去劝架,结果不小心踩到裙子摔了一跤,就开始腹痛了!”

“快去叫御医!再去二殿下那儿把景贤找过来!!”楚材把玉衡打横抱起来,吩咐过甘氏和铉儿,就只身抱着玉衡到马车上去了。

“二殿下,没用了,不管下到哪儿你这局都凉了。”看着察合台拿着一枚棋子从这儿放到那儿又从那儿放到这儿,景贤哭笑不得:“这已经是第八局了吧?”

愁了半天的察合台听到这话,索性一赌气把棋子儿扔进了棋盒里,又把棋盘上的棋扒拉得乱七八糟:“不玩了不玩了,真没意思!”

景贤一边笑着,一边把黑白两色的棋子分别放进各自的棋盒里:“不是你说要我教你下中原棋的吗?怎么又不玩了?”

察合台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那你看看我都输了几局了,我是让你教我,不是让你欺负我!”

景贤心想这家伙撒起泼来怎么跟楚材一个样儿:“行行行,都是我欺负你,我给二殿下赔个不是,好了吧?”

察合台就等着他这句话呢,只要景贤哄他,他就开心:“郑大人,咱们玩个别的吧。”

“玩什么?”

“玩——”察合台刚开口,火急火燎的铉儿就从外头闯进来了,他不顾门外巴图尔和玉哥儿的阻拦,拉住景贤的手就拽着他往外走:“郑先生,你快跟我来!出大事儿了!”

景贤忙问:“出什么事儿了?”

铉儿焦急道:“阿娘摔了一跤,她要生了!”

“夫人要生了?!”景贤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连句再见都没说,就跟着铉儿飞快地跑出去了。察合台起身目送着他们离开,随后又叫来巴图尔道:“走,跟我到三弟那儿去一趟。”

“楚材……”

“我在呢。”

阵痛过后,躺在床上的玉衡逐渐恢复了体力,就紧紧地抓着楚材的手问道:“你的额头怎么了?怎么流血了?”

楚材坐在床边,帮她擦了擦脸上的汗:“小伤而已,没事儿。”又问:“肚子还疼吗?”

玉衡摇摇头:“不疼了,刚才那一跤真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我会一不小心把孩子摔出来呢。”

楚材哑然失笑:“生孩子哪儿能那么容易,你头一回生产,只怕还要断断续续疼上五六个时辰,孩子才会出来呢。”

不多时,景贤率先赶来了,在给玉衡看过脉象之后,他悬着的心算是放下了一半:“夫人是要生了才会腹痛的,那一跤只是刚好摔在了她开始腹痛的时候,万幸没有伤及身体。”又嘱咐道:“夫人,您是初产妇,生产前的阵痛起码要持续五六个时辰,过程会非常痛苦,如果您实在受不住,就多做些分散注意力的事情,不要总想着疼。”

想到刚刚过去的那一阵剧痛,即便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也快把玉衡折磨到几近晕厥了,那种极致的痛苦让她根本想不出要用什么词语来形容它,除了一个“疼”字,她什么都描述不出来:“郑公子,如果太疼了的话,我可以服止痛药吗?”

“不能,这是大忌。”景贤回答得斩钉截铁:“生产的疼痛是非常极端的,如果可以吃止痛药的话,大家肯定都抢着吃,那就不会有人说这是每位产妇的必经之路了。”

楚材轻抚玉衡的额头:“别害怕,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玉衡朝他莞尔一笑,又问:“郑公子,那我可以吃东西吗?我有点饿了。”

景贤笑答:“吃东西当然可以,夫人想吃什么就说,让下人们去做就行了。”

“那我要吃玫瑰牛乳糕。”玉衡对着楚材眨巴眼睛:“还有奶豆腐和炙羊肉,我都要吃。”

楚材立刻就吩咐下去了,景贤则拿了一瓶药和一块纱布出来,走到楚材面前帮他看了看额头上的伤口:“你这头上怎么搞的?”

楚材凤眸轻垂,不悦道:“跟人打架了呗。”

景贤帮他涂上药:“以后可别这样了啊,老大不小的了,还总是让人操心。”

“哦。”楚材乖乖地坐着让景贤帮他处理好伤口,不情不愿地应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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