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九九年十一月十三日,巴格达,夜宿Rasheed旅馆
从“复原”了的巴比伦古城回来,大家一路无话,而我则一直想着“楔形文字”。从城墙上见到的现代赝品,联想到四五千年前当地古人的真正刻写。感谢考古学家们在破译“楔形文字”上所作的努力,使我们知道在这种泥板刻写中还有真正的诗句。
这些最原始的诗句表明,这片土地在四五千年之前就已经以灾祸和离乱为主题,而这种残酷的主题又必然地产生了脆弱可悯的情感效应。例如,无名诗人们经常在寻找自己的女神:
啊,我们的女神,
你何时能回到这荒凉的故土?
女神也有回答:
他追逐我,
我像只小鸟逃离神殿;
他追逐我,
我像只小鸟逃离城市。
唉,我的故乡,
已经离我太远太远!
这是四五千年前从这里发出的最柔弱的声音。
顺着这番古老的诗情,我们决定,今天一定要找一所小学和儿童医院看看。
很快如愿以偿,因为这里的当局很愿意用这种方式向外界控诉美、英等多国部队和联合国对他们的轰炸、包围和禁运。
孩子总是让人心动。当我们走进巴格达一家据称最好的小学的教室,孩子们在教师的带领下齐呼:“打倒美国!反对禁运!不准伤害我们!萨达姆总统万岁!”呼喊完毕,两手抱胸而坐,与我们小时候在教室里两手放到背后的坐姿不一样。孩子们多数脸色不好,很拘谨地睁着深深的大眼睛看着我们,毫无笑容,这与世界上其他地方的同龄孩子有很大差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