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芳芝乖乖地跟上去,刚要拉开后座的门,被他按了回去:“跟我客气什么?”
她就在副驾驶坐下了,脱了羽绒服,T恤运动裤旅游鞋,像他以前最常约会的女学生。李芳芝拉过安全带系上,带子把T恤中间压下去一块,还挺深。
高阳钧瞥了她一眼,不动声色地移回目光。
他们去了一个公园,天气冷,只有零星几个人跑步,在车前一闪而过。
李芳芝很熟悉,她小时候很爱在这里滑旱冰。
但高阳钧这种从小不在本地的孩子,怎么会知道这个公园呢?
它又小又老,如今只剩一些下象棋,唱戏听戏的老人。有人吊嗓子的时候,才能显出它仅存的生命力。这样清冷的冬日,这个地方比北风还萧瑟。
她来不及伤悲怀秋,被高阳钧打断了。
因为他抛了一个很尴尬的问题:“芳芝,你为什么喜欢宇彬?”
“啊?你是认真问我吗?”
“嗯。”
“大概因为他人不错吧……各方面也还行。”
“可是你有大把更好的选择,非他不可是有缘由的吧?”
李芳芝的表情冷下来:“你问谁了?”
高阳钧倒是坦荡:“王若晗。”
王若晗是李芳芝的姐妹团里,跟她认识时间最久的。初中的时候,还是李芳芝的同学,兼关系最好的闺蜜。
“这是我的隐私,你不经过我的同意,就跟我朋友打听我?”
“对症下药。”他又为王若晗说话:“她没有恶意,既然愿意告诉我,说明她也希望你把这件事过了。”
李芳芝不想听:“高阳钧,我喊你一声哥哥,那是看在家长的面子上。教育我,你还差点资格!”说完她就要开车门,直接甩手走人。
高阳钧探过去,把她那半边身子揽了回来。
“怎么?我还走不得了?!”
他还是绅士风度,甚至手上也没使劲,李芳芝挣一下就能挣开。
她没动,是因为高阳钧看着她的眼神,又怜悯又温柔。
“我弟弟不会溜冰的,你不知道吗?”
“不可能!”
“你跟他做了三年初中同学,三年高中同学,有听提过一句关于小时候滑旱冰的事吗?”
“那是因为他以前不怎么跟我说话……”
高阳钧没逼她,回到椅背上。
他枕着头,眼神飘向远方:“你小学二年级的时候,我应该是初三。那年暑假我奶奶去世了,我跟爸妈回来过。”
“其实我没什么印象了,大概只有一周?我从小不在这里长大,甚至对奶奶也没有印象。可能有点冷血,但我那时真的觉得很无聊。就偷偷出来玩,当时这个公园里全是滑冰的孩子对不对?我就跟着租了一双鞋,没想到第一次就滑的很好,大概是因为我冰刀滑得更好。你也知道,北方冬天只有这个乐子。那几天很多孩子都跟我聊过天,我也教了很多孩子,我不确定有没有你了。但我猜,你既然认成了高宇彬,就没有比我更像他的人了,时间也太巧。你初中的时候见高宇彬,不觉得怪吗?一个人过了那么多年,怎么会没有大变化?”
以前李芳芝都是为高宇彬哭,她头一次为自己哭,哭得那么厉害,上气不接下气。
高阳钧适时地搂住她,安抚她的背。
他承认自己有些残忍,但是哪有革命不流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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