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们像一颗一颗坚硬又幽暗的钉子,悄无声息地插入府邸之中。这会儿夏侯菱已讨论了很长时间,若是太过长久,恐怕诸位大臣也会惹人嫌疑,便将他们一一送走了,还走的是小门。
熟料翌日早朝,夏侯菱正一如往日一般,忍气吞声地等着夏修轩说话。夏修轩却一转话头,突然发难道:“我昨个儿收到消息,说是你私下与一些大臣会见商讨,却不知是有什么大事,值得你这般偷偷摸摸,还要瞒着我呢?”
夏侯菱悚然一惊,整个人的毛都要炸开了。他极缓慢地呼气,吸气,平复自己的心情。
他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劲,因此只微笑一声,便冷然驳斥道:“你是从何处收来的消息,如此含糊不清,语焉不详,便要往我身上扣一个大帽子,难道我还要认了不成,也未免太可笑了。
再说了,我私下与一些好友会面,难道还要向你报备不成,你不过是监国,难道连旁人的私事都要管一手不成。”
夏侯菱伶牙俐齿,也是憋了许久的产物,竟逼得夏修轩一时语塞,夏修轩猛咳了一声,止住了群臣们的讨论,又道:“此时正是多事之秋,我既为监国,便有义务关心家国大事,百姓生活。你若是心怀坦荡,却有何不敢说的。若是你向天发誓,昨日什么都没有说,我便向你道歉又如何?”
夏侯菱咬了咬牙根,一时只想冷哼一声,这个时代人们对神魔之念看的极重,他也不敢随便发誓。
他不怕老天将他劈死,却担心夏皇因此受了因果。何况……这事泄露得如此之快,若不是诸位大臣出了漏子,就是他这边的人有问题。
无论是哪一样,都是大问题。夏侯菱低垂长睫,表面上一片平静,心里却是思虑万千,难以平静。
良久之后,他才淡淡开口道:“我说了什么,与你无关,在此,我却要问你一件事。父皇已卧病在床多日,我数次想要前往探望,你却一一拦阻下来,你,又是何居心呢?”
他的声音有些凉冷之意,却在大殿之内极为响亮,一瞬间有些沸腾的人声,竟如浇了一瓢凉水一般霎时冷静下来。
不少人暗地里吸了一口凉气,皆是不做声了,夏修轩一一瞥过那些脸庞,有投靠他的,有他的对头,有真心假意的,也有不动声色的,最终他微微笑了一声道:“你的意思,却是指着我囚禁父皇,借此独揽大权,一手遮天,对是不对?”
夏侯菱闻言一愣,又沉声道:“你既说了,也好,省的我还要咄咄相逼来问,既然如此,你不妨给我一个解释。”
夏修轩慢条斯理地坐在那张座椅上,众目睽睽之下,所有人的眼神都对着他,他没有惊惶,却生出一种奇异的满足感,那满足感顺着血肉灌下去,让他几乎想要畅快地大笑。
这个朝堂之上,只有很少的人可以坐着,而剩下的人,无论平时多么风光,也不过都只能规规矩矩地站着罢了。现在他已经是坐着的人,很快,就可以坐着正中间的位置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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