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些年來,她將府上的管事大權交到王熙鳳手裡,甘做一泥塑的菩薩,吃素唸經,難道是天性如此?
不,她天性不是如此,她是因爲害怕,在畏懼,所以纔不得不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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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簡單,看看邢夫人的下場就可以知道了。
在那間封天閉地的庵堂裡,邢夫人何時死去,怕是都要許久之後纔會被人發現……
……
賈環跪在白荷身前,臉上沒有半分嬉笑,正色的看着滿臉陰沉的賈母,懇求道:“老祖宗,您先聽孫兒說……”
賈母瞪着賈環,厲聲道:“聽你說什麼?有什麼好說的?你難道忘了,你曾祖和你祖父他們是怎麼亡故的?我告訴你,就是因爲那些騷韃子,那些羅剎鬼!”
賈環點頭,認真道:“孫兒當然記得,孫兒不僅記得,還立下志向,日後定當親提十萬雄兵,爲先祖報仇血恨。可是,這些和白荷沒關係啊。”
賈母怒道:“沒關係?當年若不是她的祖輩們,賣國求榮,給韃虜送糧食送軍械衣裳,那些韃虜餓都能餓死在遼東冰原上。後來韃虜入關,又是他們的先祖,或開城投降,或帶路做內奸,更甚者,甘做韃虜的獵狗,反過身來拼命的撕咬咱們秦人。要不是他們,你的祖宗們也不用這般艱辛,也不用血灑疆場!你怎麼能忘本?!!”
賈環連連點頭,道:“老祖宗,您說的都對,都不錯。那些人確實罪該萬死,縱然千刀萬剮,亦難解我們老秦人心頭之恨。只是,那是他們祖輩做下的孽,又何必牽連到後輩身上?”
賈母冷冷的看着賈環道:“若是當初韃虜成功了,如今做奴才的,就是咱們賈家了。那個時候,可會有人說,戰敗的是他們的祖輩,何必牽連到後輩身上?”
賈環苦笑着點頭道:“對,老祖宗說的有理。但是,他們的後輩如今不都在北城裡受苦嗎?一個個過着生不如死的生活。
老祖宗恐怕不知,在城外莊子裡,還有年過花甲的老人存在。但在北城,卻很少很少能有人能活過五十歲。不是累死,就是病死,要麼乾脆就是被打死。
那裡的嬰孩生存率極低,十個孩子裡能有三個活下來就是燒高香了。死了的孩子連個薄棺材都沒有,就用破席子捲了丟到亂葬崗上。
老祖宗,他們已經這般過活了幾代人了,也受了幾十年生不如死的罪。
他們祖輩有大罪孽,可是他們,他們沒有啊。他們要是能自己選擇投胎,誰願意投到北城那個人間地獄去?
再說了,孫兒承襲了東邊兒府上的子爵後,就有了赦免十戶罪民的權利。孫兒當天就使人去了匠戶所,革去了白荷身上的罪民戶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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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她就是孫兒的人,清清白白的。”
賈母直直的看着賈環,道:“你是鐵了心的要護着這個賤民?”
賈環一臉的苦笑,卻還是很堅定的點了點頭,道:“老祖宗,孫兒若是連自己的女人都護不住,孫兒乾脆也就別做男人了。老祖宗,孫兒讓您失望了。”
賈母凝視着賈環,冷聲道:“當初榮國戰歿,太上皇悲痛之餘,恐我難以管家服衆,特意賜我一柄玉如意,憑這柄玉如意,府上但凡有不聽話的,我就是使人直接打殺了都無妨。
不僅如此,我還有……廢了兩府承爵人,另擇血脈承嗣的權利。環哥兒,我最後問你一句,你當真執意要護着這個賤民?”
賈環反手按住身後拼命搖頭要起身說話的白荷,在她要開口時,又堵住了她的口,賈環直視着賈母笑道:“老祖宗,還是那句話。孫兒讓您失望了,但,若是孫兒連自己心愛的女人都護不住,還有何顏面自稱男兒?還有何顏面自稱榮國子孫,寧國傳人?不管老祖宗如何處罰,孫兒絕不後悔。”
賈環身後,白荷眼中的淚水如同決堤之河一般,流淌不止。
一雙修長絕美的眼中,除了深邃的感激之色外,還有就是,深深的絕望……
“白丫頭,你哭什麼哭?不過是再去莊子上過活罷了,有什麼好哭的?沒出息的東西。”
出乎意料,在賈母死死的盯着賈環,氣氛凝固到林黛玉、賈迎春等人都一臉的倉皇,無助流淚時,原本應該哭嚎起來的趙姨娘,卻忽然一臉怒其不爭的看着白荷罵道。
“你算什麼東西,也敢當着老太太這般說話?”
王夫人不甘寂寞,見縫插針道。
趙姨娘卻理都沒理她,而是看向賈母,跪了下來,重重的磕了三個響頭,道:“老太太,我原就道環哥兒是上不了高臺的孽障,整天蛆了心似得亂折騰,哪是能承襲爵位的種子?蒙老太太疼愛,才就着錯的選了他上來,誰想他還是這般不爭氣,竟敢惹老太太的怒。婢妾求老太太再賞個恩典,放我們出府,重回莊子去吧。”
王夫人聞言,臉上閃過一抹喜色,看向賈母,道:“老太太,這話倒也不差。雖然環哥兒犯的錯,原該開祠堂,請家法,去掉族譜上的名諱後逐出賈族。可……畢竟還是咱們賈家的親骨肉,索性就成全了他,讓他們去莊子上吧。”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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