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南天破局了十幾年至今都沒有辦法,更何況是他……
賈環似乎也看出了他的不甘和無奈,冷笑一聲,又道:“那你夫人指使從你王家出身的李嬤嬤,當初告我忤逆,位列八宗罪之一,你也不知?”
王子騰聞言,面色陡然再變,擡頭看了眼不遠處扭捏不安的李氏,拳頭攥緊,他咬牙道:“寧侯,我王子騰對天起誓,若曾行過此等下作之事,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賈環笑了聲,道:“也是,若是你來行此事,定然不會讓那李嬤嬤還活着,此事暫且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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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你夫人拿着十幾萬兩銀子鉅款,東家串完西家串,忠順王府送完尚書府送。
這總該是你的意思吧,嗯?
王子騰,呵呵,你王家,真是好本事啊!”
王子騰聞言,面色徹底蒼白,卻是連站都站不住了,他撩起衣袍前擺,噗通一聲跪下,沉聲道:“寧侯,下官縱然再癡蠢,也看得出那邊早已成了強弩之末之衰勢。
如何還敢再行此不智之事?!
實乃賤內昏聵,擅自行事。
但下官亦不敢相瞞,事後,下官還是知道了。
只是爲時已晚,再想追回銀子,撇清干係,已是不能……
是以,下官才妄想亡羊補牢,求助於賈家。
卻不想她竟如此糊塗……”
賈環嘿了聲,搖頭笑道:“你確實精明瞭得,城府夠深。
你想亡羊補牢,可這是亡羊補牢的事麼?
若只是羊圈破了,堵起來也就是了。
可是,你王家在這個關頭,居然還敢往那邊躥,竟給人送了那麼多銀子……
你可知這個時候,陛下手裡有多缺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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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現在最見不得的,就是有錢人,哈!
偏你家還往那邊大手筆的撒銀子……
連我都知道了,你以爲還能瞞過誰?
真真是作的一手好死!
行了,王大人,將你喊來,就是讓你領你家夫人回去吧。
我也懶得和她計較,沒必要多此一舉……
而且,看在曾經世交的份上,我還可奉勸一句……
王大人,記得回去後,多吃點好的,再多備一些乾糧和保暖的衣服,路上好用……
你去吧。”
一番話,說的王子騰汗如雨下,面色慘然。
如果是之前,他還在京營節度使的位置上時,或許還不會把這番話當一回事。
那時他看隆正帝和忠順王之間的鬥爭,還真說不準誰就一定能勝。
他以爲,就算惡了隆正帝,也可以投靠到忠順王那邊去,照樣受到重用和禮遇。
所以,不曾將賈環放在眼裡……
可是,自從從京營節度使的位置上下來後,尤其是賦閒之後,他冷眼旁觀,以他的才智,竟漸漸發現,那邊看似威勢高漲,其實早已邁入了無解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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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少大臣,都已經進了死地……
太上皇,這是在拿大半數朝臣全家的腦袋做磨刀石,來磨隆正帝的帝王心性啊……
王子騰越看越膽寒!
反倒是忠順王,雖然跳的最歡,可卻也最好解決。
只要太上皇和皇太后在一日,隆正帝就不能將忠順王怎樣。
哪怕太上皇和皇太后都死了,只需留一道善待忠順王的遺詔,忠順王照樣可得善終。
但其他人呢……
越是看清這一點,王子騰越發覺得推測無錯。
天家果然無情。
想起隆正帝刻薄寡恩的性子,以及暴烈的手段,王子騰只覺得渾身發冷。
賈環到底還是年幼,他是以他和隆正帝的相處經驗,來判斷王家的下場,還能落個流放的結局。
可在王子騰看來,日後一旦隆正帝執掌大權,以他酷烈的性子,算起舊賬來,王家的結局,必定慘不忍言!!
一個壓抑了二十多年的人,有朝一日一旦爆發,其結果將會是何等的慘烈……
想想都令人遍體生寒!
王家危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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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如今,能幫他解開這個死局的人,唯有賈環。
上一回,賈環就和隆正帝一起做了一個大局,將滿朝文武都裝了進去。
而後,他還敢在御書房裡和隆正帝大吵一架,然而聖眷非但沒有衰減,反而愈盛……
王子騰這段日子裡冷眼旁觀,卻發現,今日之朝爭,和上回,多有相似之處啊……
所以,事到如今,能救他,能救王家的人,只有賈環。
可恨他之前一時心軟,顧及夫妻之恩,在李氏來之前,只再三叮囑她,要好言相求,多說好話。
卻從沒有把實情告訴她,不想讓她白白擔受不安之罪。
誰想,她竟又跑來挑唆王夫人……
這個賤婦,善作主張下,竟將王家帶入了死局!
恐懼之極,再想起往日裡李氏的張揚自主,王子騰真真是恨入骨髓……
但是,此刻卻不是發恨埋怨的時候,他不能束手待斃,他要求救,爲王家謀一條生路。
念及此,王子騰垂頭匐地,竟在榮禧堂大堂上“砰砰砰”的磕起響頭來。
他對賈環泣求道:“寧侯,還請看在賈、王兩家世代交好的面上,救王家一救,寧侯,王某日後,必定鞍前馬後,誓死效忠啊……”
其他人有些麻木的看着這一幕,都失去了言語,不知該說什麼纔好。
他們之前大多都認識甚至熟悉王子騰,知曉他是一個威儀甚重的大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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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曾見過他這般作態過?
而這一幕落在王夫人的眼中,更是讓她徹底死了心。
連她素來倚之爲靠山的兄長,此刻竟都匍匐在這個庶孽的腳下,乞求爲王家討一條生路。
她竟還妄想,日後靠他來壓制這個庶孽,幫寶玉一把……
看着腰背筆挺,站立如鬆,目光霜寒的賈環,側目冷笑看着王子騰的模樣。
再看一眼賈母身旁,垂着腦袋,神思不屬,一臉不耐煩的賈寶玉,王夫人只覺得一陣無力……
但王子騰夫人李氏卻不甘心,甚至還覺得王子騰太過丟人了,她連行幾步走到王子騰身邊,伸手想將王子騰拽起來,氣道:“老爺,你這是做什麼?真是丟……
就算不求他,咱們也有旁人可求。
我回頭就給哥哥寫信,實在不行,老爺咱們就去蜀中,照樣能做官,哪裡就用的着如此?”
王子騰聞言,雙目隱隱赤紅,他轉過頭,露出額頭上的青紫,對後面一些的賈政道:“妹婿,借筆墨一用。”
……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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