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卻沒有想到,她的孃家人,竟會算計她唯一的兒子。
要知道,她淪落到今天這個地步,還不是因爲當日爲了給王家張目?
結果,她們就是這樣回報她的……
今日可以下那不要臉的下流藥,明日,就能下要人命的毒藥。
如果是賈環或者趙姨娘這一起子奸人所爲,王夫人急怒歸急怒,卻未必會有如此驚神。
可是,讓她一萬個不能接受的是,下藥的人,竟會是王家……
“姐姐,那李氏,如今不過一大出婦,王家李家又落到今天這個地步,她心慌之下,作出了錯事,固然可恨,卻也可憐,不值當再同她計較什麼。
縱然你恨她,可又何必苦熬着自己?
你也不想想,你府上老太太那麼疼愛寶玉,又怎麼會讓李氏如願?
你盡放心就是,老太太爲寶玉選好了成親人家,是江南甄家奉聖夫人的嫡親孫女,她的妹妹,是未來的太子妃。
她家那樣富貴,定不會委屈了寶玉的。
老太太剛走沒一會兒,她說,她的一應梯己家俬,全都是寶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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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還把你們府西側那家宅子典了下來,送給寶玉。
再加上你自己的嫁妝,日後也要給寶玉,他就是花費嚼用幾輩子,也吃喝不盡。
你還擔心什麼?
何況宮裡的娘娘再有幾個月就要生了,到時候誕下了龍子,寶玉就是未來王爺的嫡親舅舅。
姐姐啊,你還有什麼想不開的?”
“回去吧……”
薛姨媽開解好半天,王夫人終於開了口。
只是,臉上依舊冰冰冷冷,不帶一絲熱氣,連眼神,都同樣不帶一絲熱氣。
薛姨媽一滯,有些不安的又喚了聲:“姐姐?”
王夫人沉默了稍許,還是冷冰冰的道:“你走吧。”
說罷,竟閉上了眼睛。
只一雙眉頭,緊緊皺起。
眼角恨意驚人!
薛姨媽見之,心都有些跳,她不明白王夫人還想怎樣,但她知道,如果她這姐姐再這樣下去,怕是也恨不了多久了……
可是,看着王夫人這幅模樣,她還能如何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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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薛姨媽連她到底在恨哪個,都猜不透啊!
無奈嘆息了聲後,薛姨媽轉身離去。
等她剛出了門,王夫人的眼睛又緩緩睜開。
泛着血絲的眼睛,看着可怖之極……
……
十晝夜急行軍後,哈密衛大營。
營寨前,旌旗林立,鼓號陣陣。
這般大的動靜,自然不會只是迎接賈環一行人的。
這是爲了給朝廷體面,畢竟,大秦百萬大軍名義上的統帥,三軍太尉親來此地。
武威侯秦樑金盔金甲,率領數萬虎狼鐵騎,以大軍佈陣,相迎彰武侯葉道星。
秦樑一行人,先恭領了當今皇帝托葉道星帶來的犒軍旨意。
又問聖躬安,禮畢後,秦樑起身,沒有說什麼,只是命軍中司馬,帶領葉道星前往爲他五千重甲鐵騎準備的兵營。
自然不會與黃沙軍團的哈密衛大營在一個營寨中……
不過,也沒小氣,一應的糧草供給齊全。
只是帳篷矮小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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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環等人卻並沒有因此而譏諷嘲笑,他們的目光,全都落在相應大軍之側,那近千衣衫襤褸,蓬頭垢面,但無一不是眼神清明錚亮的一夥軍伍身上。
之所以稱之爲軍伍,而非叫花子。
是因爲他們的隊形極其齊整,他們的脊樑極其筆挺,他們的頭顱,高高揚起。
這是一夥驕兵!
賈環甚至都沒有與武威侯秦樑多言,就一步步走向了那夥驕傲自信的雄兵。
看着賈環一步步走向他們,那些兵卒也極爲激動,不知是誰,從沙啞的喉嚨裡,低沉的吟唱出了第一句:
“赳赳老秦,共赴國難……”
隨即,一千兵馬同時開口,齊聲吟唱道:
“赳赳老秦,復我河山。
血不流乾,死不休戰!
西有大秦,如日方升。
百年國恨,滄桑難平!
天下紛擾,何得康寧?
秦有銳士,誰與爭鋒!”
賈環與他們一同怒吼出最後一聲後,舉臂厲嘯:“我銳士營,萬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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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銳士營,萬勝!”
“萬勝!”
“萬勝!”
“萬勝!”
區區一千衣衫襤褸的兵馬,卻在黃沙軍團數萬大軍,無數王侯將軍前,從血脈中咆哮出這一句:銳士營,萬勝!
黃沙軍團數萬大軍靜靜的看着這一幕,早沒了之前的嘲笑和俯視。
作爲強兵悍將的他們,自然明白,困頓成了這幅模樣,氣勢卻能高漲成這個樣子的軍隊,是一支擁有軍魂軍骨的強軍。
這樣的軍隊,值得他們去尊敬。
“環哥兒,他們是好樣的,你也是好樣的。”
不知何時,秦樑滿面欣慰的站在了賈環身後,朗聲道。
賈環深呼了口氣,目光依舊放在他的兵身上,道:“義父,是他們是好樣的,好的超出了我的預料,他們竟真的做到了……”
秦樑呵呵一笑,負手而立,道:“去安排他們入營修整吧,剛不宜久,也要讓他們沉澱一下這一路上的收穫。等理順後,他們會更強。”
賈環點了點頭,對後面的韓大微微頷首。
韓大出列,與一名黃沙軍團的校尉一起,領着這一千銳士營的兵馬,前去修整……
“走,我們回營去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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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數萬大軍將士們一起,目送着銳士營入營後,秦樑對賈環笑。
賈環這纔想起給秦樑行大禮:“孩兒給義父請安……”
秦樑哈哈大笑着拉起賈環,高聲道:“我兒不必多禮,來來來,我們回營帳說話。”
說罷,拍了拍賈環的肩膀,帶着他大步入營。
背後,牛奔憋着笑問一臉不得勁的秦風:“風哥兒,到底環哥兒是你爹的兒子,還是你是啊?
我怎麼覺得,他纔是?
你爹剛纔看都沒看你一眼,對了,他跟你這樣笑過麼?”
秦風聞言,冷笑一聲,道:“我就不信,你爹對你好,你爹對你這樣笑過嗎?”
牛奔聞言一滯,訕笑了聲後,道:“笑個屁!除了跟環哥兒還有我娘外,尋常何曾能見到他笑過?若非幾家大人都這樣,我當初是懷疑過,他是不是真是我親弟弟來着……
不過就算我有一個親弟弟,怕是也沒這等待遇,羨慕啊……”
一羣衙內在後面偷笑。
秦風哼了聲後,瞥了眼後面,讓他們稍微離的遠了些,壓低聲音道:“這有什麼好羨慕的?和環哥兒當年比起來,咱們哪個不強的多?環哥兒是自己籌的從武之資,又跟一個不會武功的老僕開的筋骨,多苦,多難,多險?
我爹幾次感慨,說環哥兒沒有練廢了,都是祖宗保佑。
爲了這個,我爹他們雖然嘴上不說,但心裡都覺得虧欠着呢。
先榮國就這麼一個習武的後人,卻險些因爲沒有從武之資和無名師指點而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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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們父輩這些人,當年哪個不是先榮國一手調理出來的?哪個沒有受過他老人家的大恩?
所以,沒啥好羨慕的……”
牛奔聞言沉默了,溫博在一旁忽然笑道:“風哥兒,我怎麼覺得,你是在說服你自己?”
秦風面色忽然一滯,然後轉頭狠狠的瞪了溫博一眼,道:“你這黑熊羆果然不是好人。”
“哈哈哈!”
牛奔剛纔還覺得心裡不大舒服,他素來以賈環的大哥自居,當年練武時,一起在賈家莊子上生活了好幾年。
可是他發現自己竟然還沒秦風想的透徹,竟會對賈環產生嫉妒,羞愧不已。
可這會兒聽溫博這樣一說,發現秦風原來也不是聖人,也是在說服他自己,心裡頓時舒服了許多。
不過見秦樑賈環二人已經快消失在前方大營了,一行人不再多言,趕緊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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