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國培和譚磊兩人面色微妙,沉聲應道。
賈環掏出御命金牌,沉聲道:“記錄在場學子名字,剝下他們那身青衿,奪取他們身上的功名。
明日一早,將名單送入長安都中,告訴朝廷,這些人,不得再享朝廷廩米銀子。
大明宮陛下御前,本侯自會去上奏。
大秦生員數十萬,舉人數萬。
除去這一二千上不得檯面的混帳,依舊滿坑滿谷的讀書人。
我大秦優渥榮養百年士子,爲的是讓他們讀好書,做好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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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爲了讓他們因爲毀了他們尋歡作樂之地,就衝擊欽差行轅的。
如今看來,卻是優渥過頭了!”
黃國培和譚磊兩人聞言,相互看了眼,既然有賈環自己擔責任,他們何樂而不爲?
金陵巨室們枝蔓連接,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不敲打一番,連他們的官都不好當。
能借賈環之手,教教他們做人的道理,也好……
不動聲色間,兩位江南巨頭達成共識後,一起緩緩點點頭,道:“善!便依寧侯之意。”
當總督和巡撫意見合一時,事情也就是鐵板釘釘了。
雖然本土派巨頭布政使林儀臉色難看的緊,可他只是第三把手,屬官的地位,讓他無法改變什麼。
當看到一隊隊總督標兵和巡撫標丁圍住士子,勒令他們脫下青衿時,那些天之驕子的春秋大夢終於醒來,一個個面如土色,眼神驚恐。
十年寒窗,甚至二十年寒窗才走到他們今天這一步。
其中受過多少苦,又有多少心酸事,唯有他們自知。
本以爲中了秀才舉人後,終可以成爲人上人,蔑視萬般皆下品。
卻不想,竟會因爲今日之事,使得往日辛勞皆成空。
看着那些面帶獰笑圍上了的丘八大兵,不少士子瑟瑟發抖之餘,悲從心來,放聲大哭。
這個時候,連鄧旭、何慶還有數名新科五經魁首的士子,都變了臉色,眼神慌張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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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萬萬沒想到,賈環真敢發瘋一樣將他們的功名全部剝奪,而黃國培和譚磊這兩人,也失心瘋般,竟同意了。
這傳出去,將轟動整個大秦的大事。
他們怎麼敢?
他們怎麼就敢……
然而,見一隊標營朝他們圍上來後,心底最後一絲僥倖也沒了。
見一個臭丘八,往日裡連看都不願看一眼的貨色,竟朝他們伸過手來。
鄧旭驚慌之下,大聲道:“住手!吾等乃聖人子弟,汝等焉敢……”
可見那些人連理也不理,驚怒惶恐之下,竟“口不擇言”道:“吾等亦是受人矇騙,是林布政使的公子林楓告與吾等,京中來的惡賊,將十二花魁擄去受用不算,還一夜間將金陵城所有畫舫中的女子全部擄走……”
“胡說八道!!”
本還在暗中思量,如何將這羣士子中一些背景深厚,與之交好家族中的子弟撈出來的江蘇布政使林儀聞言,面色驟變,厲聲喝道:“鄧旭,事到如今,爾焉敢再胡亂攀咬?”
鄧旭摔破罐子大聲道:“當時並非吾一人得信,布政使若不信,儘管去問旁個。
誰不知,煙雨閣是林布政使家中產業?
林楓素來視徐妃青爲禁臠……
啊,如今看來,他使得竟是借刀殺人之計!”
此言一出,何慶等極有名的士子紛紛大聲叫嚷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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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錯,我也是從林楓那裡得到的信兒,才被哄騙過來,想爲那些姑娘伸冤做主。”
“極是,我等聖人子弟,如何會爲了青樓出頭?我等亦是爲民請願啊……”
“那林楓爲布政使之子,亦爲我江南子弟,卻不想竟如此歹毒,不當人子,不當人子……”
“有其父必有其子,林布政使身爲朝廷大員,一省佈政,還開着青樓斂財。我家裡做着蘇錦的生意,若想做大,每月裡都要往煙雨閣扔進去數千兩銀子,不然就必然有事……”
“橫徵暴斂,橫徵暴斂,怪不得林楓如此惡毒!”
一瞬間,數千士子的矛頭全部對準了江蘇布政使林儀和他的兒子林楓。
林儀萬萬沒想到,會有這個情形出現。
饒是他爲宦數十載,盤踞金陵二十年,歷練出一顆金鐵般的心境,此刻也不禁亡魂大冒。
看到賈環驟然瞪向而來的凌厲眼神,林儀一身冷汗爆流,忙道:“寧侯萬勿聽信此等讒言,下官……下官怎麼會……”
賈環卻不理會他,轉頭看向黃國培和譚磊,沉聲道:“本侯雖爲御命欽差,但並無干預地方朝政之權。
今日之事,這二千學子固然蠢罪難赦,可幕後之手,也絕不能逃離法網。
黃大人,譚大人,之餘之事,就由你二位負責了。”
黃國培和譚磊聞言,忙謝過賈環之情,一旁林儀聞言,以爲又有轉機,剛想同賈環說些什麼求求情,就聽後方不遠處一陣鬼哭狼嚎的叫囂聲:
“放開我!”
“你們這些混帳,也不睜開狗眼看看我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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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道聲音,林儀身子便是一顫,轉過頭看去,整張臉便灰敗了下來。
若是他這個混賬兒子沒出現在此,不被牽扯到檯面上,下去之後轉圜的餘地就大的多。
哪怕掏出一半家財打點,挑遍江南美女,總也要將今日之事安撫下去。
可林儀萬萬沒想到,他那蠢兒子竟然被抓住了……
完了,盤踞金陵二十載的林家,全被這孽子跟坑完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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