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答复的张健,终究没在我这吃饭,用了一个下午还要开会的借口,离开了旧味。
看着他的背影,我突兀觉着,我们在分岔路上越走越远,即便我答应了他,等旧味真正拆掉之后会借给他钱,也不例外。
借钱,跟投资合作是两回事。
哪怕他很笃定,自己有朝一日会带着我赚钱,我也拒绝了他。这是我的底线,踏踏实实的走好脚下的路。
倒不是说张健好高骛远,只是我觉着,某一处的风景,是要靠脚丈量的,一飞冲天,总归会错过太多,更何况,在起飞的途中,满是荆棘,扪心自问,我还没有做好面对那些东西的准备。
......
三桌客人,是我定好的招待上限,很快,屋子里,三处位置就坐满了人。
我机械似的,按照食客的菜单,为他们做好吃食,与以往相比,我缺少了太多热情;即使当阿翔将那些食物给他们端上去,他们品尝之后,对我发出赞美,我也没有如同之前那般满足。
只是报以微笑,并约定好他们常来,就再无言语。
说句矫情一些的话,这个时候的旧味,好像失去了灵魂。确切的说,是我这个主人,将它的本质灵魂遗失了。
“该来的,总要接受啊。”
这么宽慰了自己一句,我走到了院子里,坐在葡萄架下的阴凉处,给自己点上一根烟,看着院子外的街道,心中默默的开始倒计时。
钱朵朵跟我说过那些以后,我就没再想过旧味能一直存在。这个姑娘,跟我接触已经四月有余,不能说十分了解,但,关于这件事情上,我还是敢保证自己足够了解的。
因为她是这个世界上,除我之外,最想将旧味保留下来的人,用以怀念逝去的母亲、怀念孩童时的纯真美好。
既然她能有这个话音儿,就代表着,事情已经不在她的掌控之内,相对我的不甘,她应该不会弱下几分。
猛然间,我想起了安歌,第一次劝我接受旧味拆迁时的事,彼时,她就信誓旦旦的说,我一定会找她,并在拆迁同意书上签字。
现在看来,或许,那个时候她就收到过会修建地铁这样的消息.....那么,钱朵朵是否也会收到?
答案是肯定的,毕竟她跟安歌一样,她们身处的位置,消息来源是一致的。之所以那个时候不告诉我,大抵她认为事情会有转机。
哪怕在告诉我消息的时候,她也安慰我,事情会有转机。
很善良。
不知怎的,我脑海中放映起了她的笑脸,那是一种,不会掩饰、没有任何掺杂,最为诚恳的笑。如她的人一般,纯粹。
就这么过了大半支烟的时间,我才从脑海中的放映抽离,而让我抽离的原因,来自于院子外面的街道。
三五成群的街坊,聚在一起,不知道想要去哪,嘴里嚷嚷着什么签字后悔的话,李哥夹在他们中间,在我看向他们的时候,人群里的他,侧过头,向我家看了一眼,发现我后,意味难明的点了点头。
我下意识的点头回应,很自然的联想到了南泰路的拆迁。
毕竟,现在处于盛夏的正午时分,能让他们不辞炎热聚在一起的原因,除了这个我想不到其它。
难道,这件事又出了什么意外?
许是为了印证我心里所想,在剩下的半支烟,被我吸尽捻灭之后,钱朵朵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顾大爷,我需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