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老顾那里出来,我就回到了老房子。
独处在这个安静的空间中,我终于可以不再承受,秋夜中刮起的北风,也可以不再承受,自己心中,那道反复折磨着我的问题。
老顾与我妈;我与老顾。
横在我们之间的,注定是道难解、甚至是无解的问题,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面对。关于父爱,关于亲情,在我现有的人生当中,真的太单薄了。
以至于面对老顾的这份爱,让我有些手足无措。
从他病房中逃也似的离开,便是最好的证明。
而老顾本人,貌似也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那份爱吧?毫无疑问,他是个成功的中年男人,他身上具备所有年轻男人,想要奋斗并且成为的那种特质。
偏偏,当他面对父与子,这道亘古难题的时候,也会如普通人一样,不知怎么解决。
我想到了让步,只是当我看到摆在桌子角的那本日记的时候,我又会忍不住打自己一嘴巴,心底告诫自己,不能让步。
我很痛苦。
这种痛苦,没有多么撕心裂肺,也没有多么剧烈。
但它就摆在那里,足够让我感觉到淡淡的疼痛。
直到第二天,我恢复到往日的生活的时候,那抹痛苦都没有散去。
庆幸的是,还有事情可以转移我的注意力。
打从昨天跟老顾聊过之后,我们两个就宏峰厂的事情,形成了一种共识:他会给我解决问题,虽然他没有明说;我也会适当的做出让步,在合适的机会,出现在顾氏集团当中。
所以,昨天我跟玖零肆约定好的那篇文章,再无什么意义。
就在我拿出手机,准备让他把那篇文章删除的时候,顾蔚率先给我打来了电话。
“喂,怎么了?”
“哥,出大事儿了。”顾蔚声音有些焦急的说着。
“老顾咋了?”
我下意识的从椅子上站起,对顾蔚叮嘱道:“你别着急,我马上往医院赶。”
“......不是咱爸,你别着急。”
“那你说出大事儿?”我轻轻吁出一口气,没好气的对顾蔚说道:“毛毛躁躁,一点都不像样子。说吧,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这不是关心你嘛。”
“我好好的,什么事儿都没有。”
“你确定?现在网上都要炸了,很多市民都在讨伐你这个无良的资本家。”
“啥?”
我被顾蔚搞得一愣,“网上讨伐我做什么?”
“昨夜唐山本地一家公众号,突然爆出来一篇文章,是关于宏峰厂食堂食物中毒事情的,那篇文章里,直接指出,在出事儿的时候,企业法人没有第一时间赶去现场配合调查。
反倒在各方周旋,试图用一些见不得光的办法,将问题最小化,不耽误工厂的生产;还说食堂问题由来已久,只不过这次没有瞒住而已。
更有甚至,有人采访到了工人,说......”
说到这,顾蔚有些犹豫,没有开口。
“说什么了?”
我耐着性子对她发问,心中早已掀起波浪。顾蔚向我阐述的这篇文章,我竟是如此熟悉。因着,这就是我昨天跟玖零肆聊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