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绪如此激动的安歌,在我的印象里,屈指可数。
很明显,她之所以表现出这样,还是因为她心里的抗拒。与其说,她是在抗拒我的帮忙,不如理解成她是抗拒我这个人。
归根结底,安歌知道自己需要人帮忙,她也希望有个人帮着她共渡难关。
但,她不希望这个人是我。
看似矛盾,实际上又不矛盾。
因为在她那里,我跟所有人都不一样。想通这些的同时,我难免会觉着失落。
偏偏我又无法改变这种‘现实’,嘴角扯起一抹苦涩笑意,我终于对安歌说道:“其实,你说的这些我都懂,也都理解;设身处地的想想,如果咱俩这个时候角色对调,我也肯定会做出跟你一样的选择。可终究,明白是一回事,去做的时候,又是另一回事儿了。
安歌,咱们即便不在一起了,也算是认识了很多年的朋友吧?你拍拍胸脯问问自己,如果是我遭受这种事情的时候,你能做到不闻不问吗?!......更何况,我能够感受得到,其实你心里也是在意我的,对不对?正是因为这种不该存在的在意,才让你一次次抗拒。”
足够了解对方的坏处就是,对方想什么,自己都能够猜想出来。
我跟安歌都只是普通人,我们的想法自然也会是普通的。在我们的认知里,分手了,就要有分手的样子。
虽不用老死不相往来,可哪怕做着朋友,也得做那种点头之交。而眼下的情况却是,无论是我之前在唐山遭遇困境她给我出主意;还是此刻,我刨根问底的想要了解她工作室的危机,打算竭尽所能帮她解决问题。
我们两个的这种举动,都已经超出了‘点头之交’的普通朋友的界限。
这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所以我们才会避免。
但正如我跟安歌说的那样,这些事情,不是想避免就能避免得了的——因为我们心里还在意对方。
它切实存在,也足够畸形。
“在意又能怎样呢?这总归是我自己的问题,我不是谁的依附,我只是安歌自己。”
安歌声音里的起伏消失不见,再度归于那种平和状态,“顾灿,我谢谢你的好意,你做的这些事情,我也感动、特别感动,我没骗你......可是,我们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我承认,你或许可以帮到我。
但,我又凭什么让你帮我?就因为我们过去有那么一段?就凭我心里还在意你?抑或是就凭我清楚,打从开始你就没有放下过我?......顾灿,我不能这样做。我不能仗着你还喜欢我,就让你来帮我解决问题。”
“你心里也有我对吧。”我直直地盯着安歌,终于说出了一句,藏在我心里很久,已经忘记了它存在的话,“既然这样,我们为什么不能重新开始?”
重新开始。
这四个字,无论对于什么事情,什么情感,都是困难的。偏偏,我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内心,想要直接面对这个困难。
安歌不敢迈出的步子,那就由我这个当男人的来!
她怔住了。
嘴巴微张,满脸难以置信的看着我。
俨然,安歌没想到,我会把这话说出来,即便我们都清楚我内心当中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