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信回到东京以来,官越升越高,事却越来越少。
升为都指挥使以后,已勉强算是步入了禁军中级武将的行列。军中日常事务主将大多很少过问,主要是由都虞侯主持,因此主将平素都是比较闲的。郭信平日前去厢中上值、点卯,就去找熟人王进、祁廷训等聊天, 互相了解下最近的大事小事。
除此之外,郭信的时间就大多花费在与东京大大小小官员和衙内们的结交上,为此他还找到了一个十分合适的人物——宋偓,将其作为把自己引入那个圈子当中的“引荐人”。
本朝唯一的驸马宋偓是东京上层交际圈中一个非常活跃的人物,且不知为什么,宋偓对郭信的好感向来不错。而郭信也因为宋偓在出猎和马球两次事件中曾为自己仗义执言, 而对宋偓一直有一个简单粗暴的印象——虽然和刘家关系很近, 但却是个单纯喜好享乐交友的好人。
这天郭信离开宋偓在汴河边酒楼组织的酒宴,城中的酉鼓早已敲响, 回到家门前正好碰见兄弟郭侗从太仆寺衙署下值回来,就等着和他一起入府。
郭侗一身绯色的细绫官服,他本来就长得不矮,由于常年居家的缘故,脸色又比郭信要白得多,加上宽大的袍服掩盖了干瘦的身材,乍看上去还挺有一番仪表堂堂的意思。
郭侗被仆人扶下马,见门口的郭信身穿便装,便问道:“意哥儿今天不在军中?又上哪儿去了?”
“弟去见了一些故人。”郭信信口回答,又想起自己兄弟之间感情一直比较疏淡,此时有机会也想多说些好话:“回来之前就知道兄长现是太仆寺少卿,今天见到兄长官服在身,真是颇有官仪,日后登殿拜相,肯定不在话下。”
郭侗听了果然十分领情:“哈哈,哪比意哥儿荣膺懋赏, 战功卓著!我听同僚们议论关中战事,常有人提起阿父和意哥儿的名字,都是一家人,为兄也是与有荣焉。”
两兄弟又寒暄了几句,携手进府。
等郭信转到自家院里,见到玉娘闲着,就随口向她问起:“回东京以来见到青哥儿几回了,好像都没有再听他咳过,面色也比以前好了不少, 和以前很不一样。是治好了病根?”
“是呢,这多亏了王氏嫂子……去年王家拿了不少钱给青哥儿看病, 不仅是东京城的名医, 连洛阳、大名的名医都请了不少呢。”
“到底是自家媳妇,王章有钱又没儿子, 也该花在青哥儿身上。”
“也不全是这样, ”玉娘像是被怕被人听到,声音变小了些:“郭郎还记得出征不久, 王氏嫂子有过一回身孕么?”
“是了!隔得太久我都忘了这回事,回来怎么没见到……这事还有隐情?”
玉娘点头:“王氏嫂子看出身孕不久, 就有大夫诊言是死胎, 请那些名医来本是为了保胎,结果胎没保住, 却顺便把青哥儿的病治好了。不仅如此,王氏嫂子用药太猛,伤了身子,听说这两年想要再有都不太容易了。”
郭信恍然,难怪最近在府上不怎么见到王氏,张氏刘氏她们又三天两头在自己耳边说着娶妻的事……这年头对任何人家而言,添丁进口都是很重要的事!
……枢密院是整个东京城最忙碌的几处衙署之一,比起郭侗所在的太仆寺这种闲散衙门,郭威回府的时间也要更晚一些。
只是今天又有些不同,郭威回府不久,就命人来请郭信前去书房相见。
郭信来到书房,在门口往里瞧了一阵,见郭威正在伏案写字,准备在门外等一会儿,就听见里面头也没抬的郭威在叫他:“二郎进来坐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