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风凄凄,白雾弥弥,越家镇已经两天两夜烟云缭绕,不见真容了。
传言,两日前的一个晚上,越家镇发生了一件怪事,一夜之间尸横遍野,翌日便被腐尸化作的瘴气重重笼罩。
距离武林盛会已不过半月之期,不少受邀的江湖豪客已提前抵达白云山附近。越家镇离白云山不过十几里的路程,虽非必经之路,却也曾是风土灵秀之地。他们中,大部分选择了置身事外另择它路,只有极少部分人留了下来,当然也不乏路经的看客。
瘴气如一条绵延的长龙,遮蔽了人们的视线,尚被困在其中的人,只怕凶多吉少。
“快来人呐!这里有活人!快来人救救他!……”
不远处传来一声疾呼,众人寻声,只见一道模糊的人影在白雾里匍匐,隐隐可闻低弱的求救。
一名墨衣青年等不及就要抢入,忽被一道声音拦截:“义士留步,前方雾气浓厚,情形难辨,还请义士莫轻举妄动……”
但见半空中一道蓝影踏若浮萍,飘纵而来,落在了墨衣青年身前。
墨衣青年见来人风骨伟岸,俊逸非凡,虽被唐突却仍增好感,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围拢的人群忽然向两侧排开,中间走出一人。
秋水为神玉为骨,她仿佛便是那画中走出来的仙子。
这一双令人钦羡的男女,正是肖羽生同雪妡蓉。
墨衣青年一时恍了神,雪妡蓉已道:“白雾瘴虽为瘴气中最常见最弱的一种,毒性依然不可轻视,我是名医者,可助义士救人。”
墨衣青年这时拱手道:“多谢姑娘施以援手,还望赐教防身之法。”
雪妡蓉从衣袋里取出条散着药香的丝巾,几片叶草,道:“取一叶芸香草含在口中,用丝巾蒙住口鼻,可有效防止瘴毒侵体。”
墨衣青年接过丝巾和芸香草,拱手道了声谢后,蒙住口鼻当先抢入其中。
肖羽生与雪妡蓉也不怠慢,做好防护跟着踏了进去。
白雾浮动的另一端,一道银光如星如电,穿入其中眨眼化作一道皓白身影。
周身弥漫的雾气似被一种莫名的气场搅动,仓皇退去,展露出冰山一角。
一堆尸体横七竖八躺了满地,白衣女子微微皱起了一双一字眉,走到尸体旁蹲下,手掌隔空顺着尸体脸部探向足底,只见淡淡光华流转,那些隐藏在表皮下的血管经络,忽而一阵扭动,片刻间钻出数条血红如蚕蛹的虫子,四处逃窜。
白衣女子指间用龄,但见光华一闪,血蛹逃窜中发出“嗞”的一声脆响,眨眼已成飞灰,而尸体的肤色,立时恢复了许多。
她站起身环顾四周,云气茫茫,不知藏没了多少尸体,她将视线凝定,随后向着白雾深处走去。
半柱香的时间,众人在各处都有所发现,越来越多的人加入搜救的队伍,幸存下来的人也益发多了起来。
雪妡蓉心系镇民安危,不知不觉与众人走散,此刻身处之地除两丈以内,其余皆被瘴气封锁,四下格外凄清,不闻一丝动静,她这才意识到,自己被困在了云雾深处。
微微屏息静听,不闻风声的云烟之中,似藏有无数可能,让人心头平添不安。
像是感觉到了什么,雪妡蓉视线在前方凝定,浮动的雾气好似一幅长长的卷轴,在看不见的素手中悄然拉开,然后,她看见了一道修长的身影,一张英奕清秀的容颜。
冥冥中似有一根隐形的丝线,将两个相距遥远的人,牵引到了一起。
雾中的人儿亦怔了一怔,静静与她对望,只一眼,却仿佛用了很久很久,久到似已跨越了千年。
不安中见得这样一位风华清靡之人,雪妡蓉悄立原地,只觉那感受真是难以忘怀。
风,拨开了云雾,恰到其处卸下了她面颊上的丝巾。
雾中的鲜华盛开在眼前,这般的清丽不可方物,仿佛人间冰雪。
“当心!”
雾中的人儿这时忽然开口,下一刻,疾风擦耳而过,雪妡蓉被卷入了她怀中,只一个提纵间,人已安然落在瘴气之外,忽觉腰间一松,白衣女子飞身投入浓雾,湮没了身影。
被带出的前一刻,雪妡蓉清晰的听见耳畔一声刺耳怪叫,原来当时身旁还站有一人,只是那人何时出现,她却浑然不知,回想之下,不禁暗捏了把汗。
她竭力寻找雾中的皓白身影,却见数道湛蓝光华如匹练惊虹,围绕着打斗的清叱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