趾高气扬的副使朝着面前相貌奇丑的家仆道:“说说看,方才‘萦青小筑’里,都发生了什么?”
阿玉垂首道:“方才天色突变,园中、出现异象……”
副使故作惊诧的道:“哦?出了怎样的异象?”
阿玉道:“整个院子的草木全都焦枯,散发着令人作呕的焦臭……”
副使目中忽然现出猎人般敏锐的光,眯眼道:“你确定这‘都’字没有用错?”
阿玉闭眼,像是把整个过程又在脑中过了一遍,不情愿却不得不去面对,片刻后,苍白着脸道:“是的,我确定。”
副使不再追问,盯着眼前卑躬屈膝的仆人,冷笑数声,一字一句道:“好,很好,你可以走了。”
他的声音让人发毛,阿玉却无心揣测,无心畏惧,只是依他吩咐,转身退下了。
副使盯着他的身影,负于身后的手却一分分攥紧,仿佛要将那佝偻的背影捏碎。
肖羽生出了院子的时候,迎面走来一道身影。
他抬眸,钟玲负手立于身前,英姿外现,凌然如雪,他心里不知为何生了些不自在,顿了顿,道:“钟玲姑娘,有何吩咐?”
钟玲却只是看着他,目光清冷,近乎无情:“未料,肖公子也是位世外高人,能打破凝空之力,独立于控制之外。”
肖羽生目光微微收紧,随即道:“不瞒钟玲姑娘,肖某曾随同先父……”
“父”字尾音未落,钟玲忽然截口:“我无意知晓你师承何处,只想让你明白,从今往后,蓉姑娘的身边,将不再只有你一个,但凡对她不利的接近、图谋,我都不会袖手旁观,也请肖公子,自重。”
这番警告,肖羽生自然听得懂,向来磊落坦荡如他,又何曾受过如此质疑?
但他十分明白钟玲对雪妡蓉的在乎,恐怕换作是他,也会同钟玲有一样的做法,遂抱拳一笑道:“钟玲姑娘说的话,肖某定当好自反省,有则改之,无则加勉。”
钟玲不再说话,而是拿出了揣在怀中的地图,道:“这张地图我已经查验,上面的所有标记和线路都准确无误。”
肖羽生接过地图,忽觉指尖捏到类似铁片的物器,展开一看,是一枚沾血的剑刃碎片,失色道:“这是姜兄的剑?他?……”
钟玲道:“只怕已经遇害。”
肖羽生面色沉重,诸多情绪交杂脸上,片刻后归于沉寂,道:“多谢钟玲姑娘一直以来的鼎力相助,此番玄门能够出手,肖某代龙莘门以及武林同谋感激不尽。接下来的事,肖某知道如何处理,钟玲姑娘若无其他吩咐,肖某先行告退。”
说完,转身走去,只是握在手上的地图,被捏的很紧。
沿着青石小径曲折向前,便到达山腰口的松风亭,这里是眺望风景的绝佳平台,站于其上,可将山下景致一概揽尽。
肖羽生望着脚下整齐渺小的村庄,山风胡乱吹打着他整洁的缎发和衣襟,一人看来,竟有些萧瑟孤独。
脑海中,一会是雪妡蓉的温柔面庞,一会是钟玲的逆耳之言,两股矛盾相互纠缠,盘扎心底像是斩不断的刺。
都说身临高处,所见之景让人心胸开阔,让人忘记烦忧,可在他看来,高处亦冷。
他将手中的地图摊开,用意念幻化作一片青叶,迎风扬起。
望着迎风徜徉的那片叶,他目光渐深,然后,渐渐的,看痴了。
树叶到达山脚下的驿站,飘进了一名墨衣斗篷的男子手中。
青叶入手即化,恢复了原本的形貌。
他的身后,站着一男一女同样装束的身影。
他们的目光,却朝向树叶飘来的高山深处,明灭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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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羽生独自在松风亭眺望良久,不远处这时走来一名墨衣华服的清绝男子,一手摇着象牙折扇,一手负在身后,从容而优雅地站在一旁,望着他。
肖羽生定住了神。
他们望着彼此,一个似笑非笑,一个深井无波,任猎猎的山风吹鼓着他们的衣摆,穿梭在这两名绝世男子之间。
是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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