滂沱大雨,电闪雷鸣,水浪一浪高过一浪,如大山起伏。
惊涛骇浪中一名女子独立潮头,长发飘散十数丈拖拽水中如幽青水草。
女子浑身鲜血呈现崩溃状,口唇开合,手中一柄透明碧水剑斜指上空,似乎是在念咒,无数剑光伴随着风浪压不住的经文吟唱声,犹如万箭齐发。
剑气倾泻,女子在身躯四分五裂彻底湮灭前,滴血眸子偏头看向某个方位。
“呼”,躺在床榻上原本安静睡着的瘦小少女惊坐而起。
黑暗中,她捂住额头和眼睛,头痛欲裂,莫名悲伤萦绕心头,挥之不去,痩削的肩膀抖动,她无声呜咽哭泣着。
梦中那双血眸好生吓人!
这个重复的噩梦已经伴随了她好些年,模模糊糊看不真切。
她似乎能切身感受到梦中女子的悲哀和无奈,每次梦醒,她要独自难过好久。
父兄为了生计忙碌,哪会顾及她的无关紧要小小感受。
与她同寝房的水清如被动静惊醒,昏暗中看到对面床榻上同伴坐起身似乎在哭泣,她忙翻身爬起,披上外袍点亮油灯,坐过去轻拍少女痩得硌手的后背,口中安慰:“水丫姐,做噩梦了吗?不怕不怕,我们都在呢。”
其实另有一个床榻空着的,她的小伙伴尚卿云外出历练未归。
她小时候做了噩梦,娘亲便是如此动作和言语安抚。
又吟诵道家辟邪真言:“祝曰:临兵斗者,皆数组前行,常当视之,无所不辟。”
三遍之后,伸手拿过叠放凳子上的外袍,搭在捂着头还在默默哭泣的杨水兰背上,免得着凉,好大一阵才让虚弱的水丫重新躺下去。
水清如没有吹熄豆大油灯,让光亮照着驱散黑暗,做了噩梦的人怕黑,就当是浪费一些清油了。
卯时三刻,天色仍然墨黑,外面走廊传来醒铃的清脆声响。
水清如早就习惯了道观的生活,赶紧起身穿衣,又去拍了拍睡得沉的水丫,见水丫睡眼惺忪双眼还肿着的,打了个手势示意起床了。
水丫忙起床穿戴整齐,整理床铺,和水清如走出房门,打来冰冷井水洗刷收拾。
赶着时辰爬上山,道观大殿内陆续有学徒走进去,值守的学徒早就洒扫擦拭过了,不需要所有人一起动手,水丫跨过高高的包铜门槛时候,眼前一晕,她站立不稳往外偏倒,被手疾眼快的水清如一把扶住搀到墙边。
看着脸色突然苍白的同伴,水清如低声问道:“你身上不舒服,要不我帮你与观主告假,你下山回寝房歇息去?”
她从当初的小女孩长成了少女,该懂的慢慢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