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晚上,程锦容睡在久违的闺房里,只觉说不出的轻松自在,忍不住笑着叹了一声:“我真是佩服师父,在宫中当值二十多年,真不知他是怎么撑过来的。”
身为天子太医,宫中差事不算忙,为天子看诊的压力却大。整日在宫中待着,再活泼的性子,也会被一点点地磨平。
紫苏坐在床榻边,目光中满是怜惜和心疼:“小姐在宫中当差,一定很累。现在既是回府,就别想宫中的事了,安心休息几日。等到成亲,又得一番折腾。”
程锦容笑着嗯了一声:“紫苏,你也早些睡。”
紫苏却道:“小姐先睡吧!奴婢看着小姐入睡。”
这一幕既熟悉又温馨。
程锦容小的时候,独自一人睡觉有些害怕,每次紫苏都是这样陪在她的身边。
程锦容哑然失笑:“我已经长大成人了,又不是几岁孩童。”
紫苏为程锦容掖了掖被角,轻声笑道:“在奴婢心里,小姐永远是少时的模样。”
被当成孩童哄了一回,程锦容好笑之余,又觉无比温暖。闭上双目,很快就沉沉入睡。
……
这一觉睡得十分香甜。
睁开眼,已经日上三竿,天色大亮了。
程锦容没急着起床,就这么躺在床榻上,头脑放空,什么也不想。目光随意飘逸,漫无边际地发呆。
自从进宫后,每日精神紧绷,不能懈怠。
这般懒散的清晨,已经很久都没有过了。
“小姐,”甘草活泼洪亮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奴婢在门外等了大半个时辰了。紫苏不准奴婢叫醒小姐。小姐还要不要再睡一会儿?”
程锦容懒懒地笑道:“别的丫鬟最多是像麻雀一样叽叽喳喳,你这么大的嗓门,像钟鼓一样咚咚不停。我哪里还睡得着。”
甘草也没什么脸红害臊之意,咧嘴笑道:“奴婢从小嗓门就高,这辈子都改不了了。”
程锦容在床榻上坐了起来,任由紫苏伺候她更衣,一边笑着打趣甘草:“改不了也罢。反正你终身有了着落。”
紫苏笑着接了话茬:“可不是么?陈皮那小子,对甘草确实好的很。这一个月来,奴婢都看在眼里。隔三天五日,陈皮就去买糕点或是零食果腹送来。还有精心配制的陈皮甘草茶,每日一壶。”
“奴婢听说,陈皮一个月的月钱有一大半都花在甘草身上了。”
一个男子肯不肯用心,从细节处就能窥出一斑。
程锦容目中漾起笑意,口中却道:“甘草,今年年底,你就和陈皮成亲吧!”
甘草难得有些忸怩:“小姐……”
程锦容讶然挑眉:“怎么了?莫非你不想嫁陈皮了?”
“不是不是,”甘草连连摇头:“奴婢愿嫁。就是陈皮哥说了,他想早点娶我过门。想在月底就成亲。”
程锦容哑然失笑:“陈皮想早点成亲,你愿不愿早点嫁给他?”
甘草黑脸泛红,居然有了那么一点少女的娇羞:“陈皮哥对奴婢很好,奴婢自然是愿意的。”
程锦容:“……”
她忽然就体会到了“女大不中留”的酸溜溜滋味。
程锦容定定心神说道:“也罢,就月底吧!”索性又问紫苏:“紫苏,你和苏木也都不小了。不如也在月底成亲。正好趁着我回宫当值之前,将你们都送嫁出去。”
紫苏也红了脸,没有吭声,算是点头默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