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人说着,每次抬起头她都像是在告诉自己一句,告诉自己一个再次俯下身子的理由。俯身。起身,吐血,一次两次每一次我看着她的脸色都是苍白了几分,眼眶里的泪顺着眼角到了第六次,女人吐出最后一口毒血,徜徉在嘴角的血丝泛着微红,玲珑剔透映照着她泛红的唇角她笑了,带着那一抹的笑,她也是无力的仰了下去,我看着那一抹消失在我视野中的身影。这一瞬,我感觉我的眼前模糊了一片,头脑里也是模糊了一片,只感觉,一丝冰凉凉的东西划过了眼角,语言,文字,姿势动作,这一瞬已经都不足以形容眼前的这一幕了,或许也只有眼里的东西脑子里瞬间迷乱,我想象不出那是感激、感动、或者是掏心掏肺的感激涕零,但我知道,这种恩值得我记一辈子。最后的念头最后的迷惘,我耳朵里嗡嗡的一声乱响,里面恍惚像是掺杂了一声老迈的呼喊,一声响亮亮的鞭子声。是梦,是幻觉,还是真实念头转了一瞬,这一瞬又像是好久好久,我眼瞅着一片红砖白瓦,古香古色,那反光的瓦片。映的我迷离着眼,不远处像是房门大开。门槛儿上,一个带着肚兜儿的小娃娃的正笑嘻嘻的玩闹着,仔细一瞅,那正是老宅子里的小鬼婴,我对着招着手,扯着嗓子喊了几句,他像是感觉到了我,抬着头望着我一眼,他笑了,咯咯的笑着。这时候,他身后漏出一袭红妆,一袭鲜红的身影,俯身抱起了他,那是小花旦儿,脸上一丝风姿天成的笑,笑的很唯美。很开心,在我记忆里好像从未见过她如此洒脱的笑,她对着我招招手,我撒腿朝着那边跑了过去。小花旦儿对着我笑着,小鬼婴也是咯咯的笑着,我拼命地跑过去,赶紧离着她们越来越近,就在我触手可及的一瞬,忽然一只手猛地拉了小花旦儿娘倆一把,我眼看着,小花旦儿挣扎了几下,赶紧的朝着我伸着手,小鬼婴也是瞬间哭吼着朝着我挥舞着两只小手,我拼命地伸手要抓住她们,拼命的叫喊着,可就像隔着可望而不可及一道天堑伸手一瞬,门缓缓地拉下了他的帷幕,眼前只有一只拼命摇晃着呼救的手,我眼睁睁的看着那扇门,吱吱纽纽一点点的关在了我眼前。小花旦儿,小花旦儿,小花旦儿嗡脑子猛地一震,我滕的一下坐了起来。我僵直的望着前面,足足是愣了好几分钟,眼前的一切带着几分熟悉,一面茅草围墙,黑洞洞的屋子,眼前一丁点儿萤火般的光微微亮着。“你醒了”老人问了我一句,那声音里带着几分沙哑,屋子里黑洞洞的,也没能点个蜡烛油灯之类的,我看不见老人的脸色,但透过那股子黑暗,我朦朦胧胧的感觉着,那老人脸色差到了极点。“恩”我刚应了一声,忽然一个激灵,回想起了陈汉彪那张泛着铁青的脸,我急的赶紧问,“大爷那个汉子那个汉子咋样了,他现在在哪呢?”“放心吧暂时是死不了的,没事没事!”老人低声的应了句,黑暗中,我看着他深吸了一口手里的旱烟卷儿,那一抹萤火虫儿似的光亮了足足有好几秒,老人忽然是叹了口气,“小伙子我我差点儿是害了你啊!”“大爷你这你这是什么意思啊!”我懵头懵脑的说了句。“哎怨我,怨我怨我这一辈子的毛病,没想到居然是被那阴山的小东西给阴了一把老了,老了想不到,如今的我两个小娃娃差点儿都护不住了!”老人长叹了口气,朝着我凑了几寸,正好是映在了照进了屋子里一缕的月光上,那老头儿的脸上带着一股说不出的感伤悲怆,老人忽然念了句,“小伙子有件事,我得要你帮我一把了!”“帮您帮您啥啊?”“帮我帮我做个见证!”老人说着站起了身子,一手拿着把刀子直接映在了前面,“小伙子当年有人说过我,出了邙山门,今生不是邙山人,这打鬼鞭是邙山的门面,更是邙山撑着脸面的手艺,我已经算不上邙山的人了,这打鬼鞭,更是没脸面再用了!”“昨晚我见你们三个都倒下了,这情急之下,就动了这打鬼鞭,又差点儿害得你,现在让你做个见证,我剁一根手指头,算是还了这破规矩的债,也换了你这人情的债!”我这一时还没反应过来,眼看着那老人伸刀就朝着左手的小指抹了去,嚓的一下,一抹子血花在我眼前划了个弧,整个小指咕噜着滚在了地上。贞岛见圾。我瞅着惊了一下,那老人不过是倒吸了一口凉气,连吭都没吭一声,扭身钻进了那蚊帐的后面。我呆呆的看着地上那一截小指,心里五味杂陈一股子说不出的感觉,出了邙山门,今生不是邙山人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就因为动用了打鬼鞭,这老人居然亲手切下了一截手指,我心里酸溜溜的一股子说不出的念头,这动用打鬼鞭可是为了救我的命,他有何尝欠我什么,欠也是我欠他的,这样想来,那我是不是也应该切下一截小指呢!也就这时候,蚊帐后面一声怅然的叹息,我知道那蚊帐后面有人,或者更应说,有一具尸体。半晌,那老人出了蚊帐,脸上恢复了几分常色,那左手上的伤口也简单的包扎了一下,老人说了句,“那两个人在车上了,都中了尸毒,那汉子比较重,虽然你小子给他吸了毒,我也给他拔了尸毒,但估计着一时半会还是醒不了的,那个女的倒是还好,估计着天亮之前也就醒了!”“小子说起来,你也是有股子狠劲啊,那入体的尸毒,你居然敢用嘴吸,哼哼,我也就纳闷了,到底是谁教给你的,这尸毒能用嘴吸的!”老人干涩的笑了笑,脸上依旧带着股挥不去的感伤之色。我听着摇摇头,“哪有人教啊,记得当初被毒蛇咬了,中了蛇毒,老爷子用嘴给我吸过,我以为这,这也是差不多的事儿吧,反正都是要人命的毒,蛇毒能吸,这尸毒也差不多吧!”“哎傻小子,你这可是差点儿就丢了小命儿啊,这蛇毒能吸的也是少数,一些剧毒都是沾血即化,稍稍吞进嘴里一点儿那就能要了你的命,这尸毒更甚,幸亏是救得及时,要是拖上这一时半刻的,你们三个的小命可就都保不住了!”老人话里带着几分埋怨,但我明白,这其实是好意,况且当初我下嘴的那一刻,我心里已经晓得了这是个要命的活儿,可是,陈汉彪躺在那,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咽了气儿。老人当然是看得懂我的脸色,随即又是一声叹息,“这过了命的交情,那可是比亲兄弟都来的亲,你能遇上那汉子,是你的福,也是他的福!”“哎惜福惜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