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云倾失踪,黑蛋暂时先回洛阳,只是让我意外的是,半个月后,我团队里所有的人一起来向我请辞。理由都是一个,他们觉得自己开始拖后腿,准备用一年的时间,来提高自己的道行,本事,各方面的技能,这对我来说算是一个好消息,也不算是个好消息。他们开始努力,原本作为一个团队的领导,我应该高兴,即便是等上一年,又如何,我相信当他们回来的时候,一定全都面貌一新。而对我来说,这又不是一个好消息,因为,我的状态一直恢复不过来,有朋友们陪在身边的时候,还能舒缓我自己的情绪,但是他们一走,这么大的房子,一下子空落落的,和我的心一样。最后,我还是放走了他们,据说玉罕去了南疆,木梁纯子回了日本,周易重新杀回了罗马尼亚,索尔去了英国,最让我意外的是李迅,他去了五台山。对于普通人来说,五台山只是一个旅游胜地,或者是金庸笔下鹿鼎记里老皇帝藏身的地方,但是对我们来说,五台山是块圣土,其内隐藏了很多高人,若是有缘,可能真的会成就一番事业。大家各奔东西,而我半个月里,根本就没有工作,天天坐在窗户边上,看外面太阳升起,看外面太阳落下,看星光朦胧,很邋遢,胡子不刮,衣服也不换,甚至也不经常洗澡,经常发呆,我的脑子里总是出现一些梦中的场景,总是想起赵云倾对我最后说的话,想起她对我的笑脸,然后想着想着,就会揪心的痛。恋心儿也没有出去工作,她天天对我微笑,虽然坐的饭很难吃,可是我却一样食不知味,替我整理房间,做所有其实不该她来做的事情。半个月后,我看着大家离开家,各奔东西,一年时间说短很短,说长也可能很长。我看见他们对我挥手,我将头靠在窗户上,面无表情。“端木森,差不多该醒了吧。”恋心儿坐在我的对面,盘着腿,头发有些湿漉漉的,应该是因为刚刚去送行,外面下着雨。我没说话,她伸出手,用尖尖的指甲刺进了我肩头的肉里,我一疼,却没有发声,转过头来看着她。肩头有鲜血流下来,顺着我的肩膀,透出我白色的衬衫。“我只想对你说,这样的你,为什么还活着呢?半个月前,为什么不从洲际酒店上跳下来呢?”我一愣,抬头看着她,恋心儿却没有表情。“既然没有跳下去,就好好活着吧,她也许没死,老高不是招过魂吗?没有成功,就说明,她也许没死。那既然如此,我相信,她不希望再见到你的时候,你是这样邋遢的模样吧。端木森,男人是要往前走的,悲伤是一条河,女人或许会沉溺,但是男人却必须渡过去。”恋心儿说完之后,冲我微微一笑,站起来走出了房间,在她离开房间的一刻,我轻声说道:“谢谢你。”然后她将房门关上了,我看着自己的双手,深深地呼吸……第二天一早,恋心儿刚醒,打着哈欠,走下楼的时候,已经看见我穿着围裙,在煎荷包蛋,她一愣,随后平静地笑了笑说道:“要帮忙吗?”我摇摇头,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说道:“女士,请坐下吃早餐,不过不得不说,你的手艺真不怎么样,那几个家伙会逃出去修行一年,应该也是受不了你的厨艺,煎个荷包蛋都会煎焦,诶。”我一边说着,一边把荷包蛋翻了个面。我以为恋心儿会问我是不是没事了,但是她却没有开口,甚至再也没有提起赵云倾这三个字,她就是这样一个聪明的女人,很聪明,聪明到不会让你难堪,不需要你解释,一切她都明白,也都理解,从不点穿你,却会默默地帮助你。半个月之后的今天,我接到了第一个好消息,黑蛋说会坐下午的飞机飞回上海,好兄弟要回来,我自然开心,正好也给它看看新家,它还没见到呢。之后我打开电脑,电子邮箱里满是邮件,翻阅了一下,有不少委托,但是时间比较长了,有些已经被解决了,有一些只是简单的招魂任务,我没什么兴致。恋心儿一边喝咖啡,一边看报纸,过了一会儿后,她将报纸放在了我的面前,摊开之后说道:“我觉得这件事情有蹊跷,你要不找李大山问一问?”我接过报纸一看,是一则凶杀案的侦破报道,而且是已经告破了,是一个变态父亲,**杀死自己年仅11岁的女儿,而且还分尸抛入了黄浦江里,被抓获之后,交代事实供认不讳。“看出什么问题了吗?”我一边看报道,一边问道。恋心儿平静地说道:“你看到报道了吗?里面说给这个父亲做个精神方面的检查,是有自我判断能力的健康人群。但是,你我都知道,如今的警方办案,如果发现对方是有精神问题的,或者是律师要求,才会做精神方面的检查。但是,第一,这个男人肯定没钱请律师,这是我敢肯定的,第二,检测正常,就说明他没有问题一个没有问题的人,为什么要去做检查?为的是探究他心里深层次的问题?所以,我觉得有蹊跷,而且女尸是否被打捞上来,这里也没说,如果这个孩子真的是被奸杀之后还被分尸抛入河中的,很可能化作厉鬼,到时候这个男人被枪决了,无处发泄怨气的厉鬼,将会很可怕。”恋心儿说的没错,不过这种案子的难度也不高,正好作为我复出之后的第一个委托。上午的时候,我就直奔刑警大队,找到了李大山,这个案子的办理最后并没有经过刑警大队,而是地方派出所成立的专案组办的,所以他不清楚,不过给我打过招呼之后,允许我先去看一看这个罪犯,另外也通知了办理和经手这个案子的专案组组长。罪犯名叫吴福,是上海人,早些年在纱厂里当车间的质检员,后来因为纱厂倒闭,他也没一技之长,就没找过正经的工作,也怕苦,不愿意去工地上干活,天天好吃懒做,家里倒是有两套房子,借出去一套,每个月收一点租金,再就是拿政府的失业补助金过日子,原本有一个老婆,结婚3年,后来跟着一个做水果批发生意的老板跑了,留下了个一岁的孩子,吴福将孩子丢在自己的父母家,也不怎么管。最近这一年,才将孩子接回来跟着自己住,死者就是他的女儿,叫吴茹,11岁,上小学五年级,是个看起来有些内向,不太爱说话,但是功课还不错,而且挺清秀的小女孩。在学校里朋友不多,属于比较安静的类型,老师也挺喜欢她的,没想到就出了这样的事情。我在看守所里见到了吴福,一审判决他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生,而且是情节特别恶劣的类型,他就算是上诉也没用,肯定维持原判。“你是谁?我们家亲戚?我没见过你啊。”吴福看着我,说话的时候吊儿郎当的,一副没正经的样子。“如果我是你亲戚,早就抽你耳光了,我是上海市刑警大队特殊警员端木森,有些事情要和你了解一下,关于你的精神问题,你做过精神检查?”我开口问道,自己也不愿意给这个王八蛋好脸色看。“做过啊,怎么了?也就是个过场,那医生说我正常,怎么?你想帮我啊,证明我是神经病?哈哈,我才不要呢,死了多好,一了百了,也不会有那个小妖精整天勾引我了。”他一边说居然还一边自己笑了起来,这家伙本来就瘦,而且面色泛黄,剃了光头之后,显得很丑陋,一双眼睛都是血丝,牙齿发黑,看着有点像是旧社会的农奴。“小妖精?你说的是你女儿?”我反问道。“哈哈,还能有谁?就是那个小妖精,天天跟在我后面,说让我和她睡,真是个和她母亲一样贱,可是等我真的上了她,她居然还反抗,哈哈,越反抗老子就越兴奋,越兴奋就激烈,她叫的真响,我真舒服,真……”他一边说,自己居然就一边兴奋了起来,我一拍桌子,他才一怔,然后哼了一声,不说话了。“你把你女儿的尸体抛入黄浦江了?”我问道。结果没想到,我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他忽然不说话了,紧接着一双往下凹陷的黑色眼睛,看着我,一边看,一边说起话来:“是啊,不过,她早就回来了,你看不见她吗?她就在我身边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