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面试的环节也就只是走个过场而已。但即使如此，接过中村由利交给他的歌曲小样以后，叶昭还是郑重其事的取出其中一片磁带，要来播放器，听了一下。“完成度很高的曲子啊，很不错。”放完以后，叶昭称赞道。中村由利还是那副拘谨又紧张的样子，不过，收到了夸奖以后，又多了一点害羞。到底年纪轻轻，如今才刚刚二十岁而已。“说实话，你的声音辨识度这么高，不做歌手还是挺可惜的。”“但是，”中村由利告诉他，“我想我可能做不来……做不来的。”并不是她讨厌唱歌，而是她认为，自己并没有站到台前的才能。“还请不要小看自己才是，中村小姐。”听了她的话，叶昭笑言道。当然，他也就这么提上一嘴，毕竟，中村由利现在是目标成为幕后作曲家乃至于制作人，才会答应到东京来。再说了，现在的他，也还不着急推出太多新人歌手。和中村由利签的是五年的合约，开出的条件也是业内通用的普通新人标准，既没有优待她，当然，更不会克扣她。星探传过中村由利要到东京的消息来以后，事务所这边就已经着手拟定了合同，今天，也一并预约了律师登门，帮忙完成签约。都是做惯了的事，就由工作人员在这边陪着她，完成合约余下的部分。至于叶昭，在律师过来以后，就准备离开了，“中村小姐，有不明白的地方，请直接提出来就好。如果没有问题，其他的事，工作人员都会帮助你。”“是的。”中村由利欠了欠身。“然后是，今后作为并肩作战的伙伴，就请多指教了。”叶昭说完，从沙发上起身，离开了会客室。签下中村由利以后，叶昭暂时先把她派去支援夏川里美的出道曲录音工作，帮助整理歌曲混音的试听带，也算是借此熟悉一下录音室里的工作。除此之外，她也在叶昭的要求下，参加了系统的编曲和歌唱学习。这样一来，哪怕暂时不作为歌手出道，也能作为和声人员带着她一块儿跑跑巡演，在录音室里打一打支援，当一块哪里需要哪里搬的砖。不过，在和中村由利面对面见过，听她说自己“没有站到台前的才能”以后，还是让叶昭感到有些可惜。与此同时，他也在心里想道，也或许，一个单打独斗的中村由利，站到舞台上是不完整的。她所没有的才能，所没有的勇气，就在另外的同伴那里。是要让失散的拼图拼到一起，补全她所缺失的部分，最终才能如愿拼成一个完整的garcrow，中村由利自身的能力，也才能得到完全的发挥。……话是这么说。黑衣古井弘人身在being，另外两名成员都不知所踪，想要拼起这块拼图，谈何容易。“田村，”田村由贵过来送文件的时候，叶昭顺口把她给叫住了。“你平时都看什么时尚杂志？”“什么？”田村由贵面对这个问题，有点摸不着头脑。想了一会儿，才回道：“就看看《with》、《cancam》、《more》之类的……因为是上班族嘛，所以常看的都是ol系的杂志。”“哦。”叶昭听得一头雾水，正要再开口问点什么，自己先觉得好笑，住了口。田村由贵在那，看着自家老板突然露出诡异的微笑，莫名觉得这画面有些奇怪。“辛苦了，谢谢。”这时，叶昭又开口了。拿到了赦令的田村由贵赶紧欠了欠身，退了出去。日本的市面上，能够定期出刊的时尚杂志数不胜数，杂志旗下有自己的专属模特，有每期过来拍拍照的模特，还有女演员和歌手，再算上所谓的读者模特。走在东京的大街上，稍有姿色，衣品又过得去的年轻女孩子，说不定就在给哪家杂志当读者模特。星探不光有挖新人的，还有给杂志社服务挖读者模特的。假如azuki七当的不是这样的模特，而是给男性向的写真杂志拍照的模特，那么这个范围就更加渺茫了，想要这么找人，简直是在找事。光靠一己之力，凭借着印象去找人，是行不通的。说到发掘新人的话，一百年前，是从歌舞伎和陪酒女里选人，再后来，又有了星探，有了选秀节目，一直到现在，事务所和唱片公司开设自己的艺人培训学校，并且定期举办甄选会，可以说，现在日本的艺人甄选制度已经完善到家了。就连being，也有自己的音乐学校“being音乐振兴会”，虽然从里面走出来的学生里，最出名的也就是wands的上杉升。曾经在七、八十年代火遍日本，推出了山口百惠、中森明菜、小泉今日子等等顶级偶像的选秀节目，之所以会在八十年末开始被大量削减，除了大众的审美疲劳，以及选秀节目暴露出来的弊端之外，也和这样越来越成熟的市场与完善到家的艺能生态的冲击颇有关系。说到选秀节目的弊端，其中最明显的一个，就是经过唱片公司内部选拔培训，再出道亮相的歌手，他们的人气和知名度是一个渐渐累积的过程。但是，通过参加选秀节目，在大众的注视和支持下出道的歌手，他们的人气和知名度，从出道的那刻起，就是一个消耗的过程。虽然从选秀期开始就在积攒人气和知名度，但是，选秀期的表现本身就是在消耗观众对选手本身的好奇心。所以，等到节目接受，歌手出道的那一刻，也就迎来了他们生涯的顶峰，从前支持他们的观众，也在这一刻释放出了自己最大的热情。这样一来，之后留给唱片公司的可操作空间就被大大减小了，从长远来看，并不利于歌手的发展。意识到这点之后，唱片公司也就跟着调整起了策略，放弃了公开的电视选秀（当然，电视选秀还是存在，只是越来越少），而是改为内部的甄选会，直接将有潜力的新人纳入旗下。除此之外，还纷纷创办自己的音乐学校和艺能培训中心，大事务所甚至还从娃娃抓起，搞起了童星制作部门。除此之外，星探也不闲着，他们出入青少年聚集的街区和人气俱乐部，但凡过得去的孩子，都要找机会搭上句话。当然，也有暗黑星探在里面浑水摸鱼，不知多少老师从艺的第一步都是从接过了他们（看上去很正经）的名片开始的。所以明星梦这事儿……做可以，千万别发着烧做。“果然……”想了一圈儿，叶昭嘀咕了一句，“要是能举办个甄选会就好了。”拉一张大网，把能行的不能行的都网过来慢慢挑，总比这么有一处没一处的找人要好，也不用多，一场当中能够选出一个人，也是大胜利了。想法很好，但是，如果真的要做，还是得等到合约完全结束以后才能这么干。现在他正在做的这些事，跟索尼那边谈一谈平井坚，又或者是签下中村由利，这都是些小事，大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算了。可如果在合约期满之前，大张旗鼓先搞起了甄选会，那就有些过分了。先前好不容易稳住的这个没有差评的局面，岂不是要被自己给作没了。哪怕是正在录着出道单曲的夏川里美，现在名义上，也是处在一种没有唱片公司只有事务所的状态下，为了不落下话柄，叶昭只能先这么凑合着来。因此，就算有了做甄选会的打算，现在也只能暂且和事务所里的自己人提前商量拟定一下大概的计划，之后就暂时封存到一边去。时间限制了他的行动力，让他没有办法想到什么就立刻去做，只能在合约正式结束之前，先这么悄**的布局。傍晚，叶昭出现在六本木的高级料理店。进了包厢，人已经到的差不多了。见他进来，原本正和川岛美香聊着天的宇德敬子，玩笑着调侃了他一句，“叶君，今晚你可是万绿从中一点红了。”“这种说法太奇怪了。”叶昭露出苦笑。今天晚上是企划专辑发行以后，由他这个制作人做东，准备的和参与了这次企划专辑的女歌手们之间的聚餐。既然是他带着女歌手们在做企划专辑，自然而然，到场的人里也就只有他一个男性了。“这样也没什么不好嘛！对吧，美香酱？”宇德敬子头一偏，去问川岛美香。“哈伊~哈伊~”川岛美香点点头，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其实，刚才我和美香酱，两个人在竞猜，”宇德敬子代替她解释道，“今晚谁才是最后一个到的，我说是摩季，美香酱一定要说是你。”“该不会两位拿这个来打赌了吧？”叶昭有点无语。“就是这样。”宇德敬子笑着回道，“美香酱赌上了接下来三个月的去居酒屋的账单。所以，谢谢你了，叶君。”不、这样的道谢，实在是没什么值得收下的。川岛美香又叹了口气，看向叶昭，“叶君之前不是挺擅长迟到的嘛，真是辜负了我的期望。”叶昭忍不住扶额，这样的期望，也实在是没什么必要……他刚坐下没多久，最晚的大黑摩季也终于到了。等她在留下的位置坐好，宇德敬子和川岛美香把刚才两个人打赌的事说给她听，大黑摩季爽朗的笑起来，“如果我知道的话，就走得快一些了。”“这样可就太偏心了！”宇德敬子抗议。“依我看，”叶昭皮笑肉不笑，“早知道这样的话，就等在外面，我们两个一起进来，这样可就什么人都不得罪了。”“真贼呀你，叶君！”三个女人霎时一统战线。去年的忘年会上，还在想象将来如果girlpop做得多了，一到年底聚会，就会变成相当不得了的壮观场面。今时今日，虽然他自己的家族还没有发展壮大到那样的程度，但是，今天晚上的聚餐，也算得上是提前让他体验了一把身边美女环绕的感觉。虽然这样的感觉，真的……人多了真的会很吵。“今天真可惜，泉水人还在国外，不能到场。”大黑摩季说。“是啊，明明是聚餐，却少了一位主角。”宇德敬子调侃叶昭，“不过，比起我们，更加遗憾的应该是叶君才对吧？”“没关系，”川岛美香接过话来，热情四溢的出着馊主意，“泉水不能到场，就请叶君作为代表，连同她的那份一起喝掉好了。”在她们三个合起伙来拿他开涮的时候，其他人要么因为资历不足插不上话，要么就是想看热闹，纷纷装起了透明人，在旁边当起了围观群众。不过，虽然拿他开涮，但是也不会真的让他一个人喝两份把他灌倒在料理店里，只是在刚刚开始的时候，三个挑起事来的女人一个人请他额外多喝了一杯，也就放过他了。聚餐进行到后半的时候，女人们已经开始商量起了接下来的去处。秋吉契里和小松未步一组，七绪香和尾有纱这两个小透明一组，宇德敬子则要拉着川岛美香去实现赌约。热热闹闹、或者说是乱哄哄的时候，大黑摩季问了一句“叶君要不要也一起再换个地方？”“我就算了。”叶昭谢绝道，“之后我就直接回家了。”等到散了场，叶昭和这帮娘子军道别，率先一步独自走出料理店。至于之后她们要去怎么玩，那就不管他的事了。一辆出租车驶来，上车之前，叶昭下意识扫了一眼周边的环境，果不其然，在附近发现了可疑的车辆。他不以为意，乘上了出租车。回到家，冲了个澡，换好衣服，叶昭又去调了杯白兰地，拿窗外的东京夜色当下酒菜，独自一人小酌了起来。喝过两杯，看看手表，刚过晚上十点钟。这时，电话铃声也如期响起。叶昭接起电话，自听筒另一端，传来坂井泉水的声音，“叶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