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铭眨眨眼,看向邢飞洲在确定这句话的真实性,要是邢飞洲这个帅老头真这么想朔铭还有什么可保留的,那就来啊,撸开袖子聊啊。邢飞洲给朔铭一个肯定的眼神,依旧不徐不缓稳坐钓鱼台,声音异常沉稳的分析道:“邢家有钱,也有关系。群星新城如今只是一个烂尾,要你出面只是给你一个机会,也是想历练一下你,我们给这么多不过是希望小璇将来的生活能够更幸福。可你呢?要东要西,两成,你要知道这是多少钱吗?连本带利都给了你,还不满意,是不是有些贪心不足了?”朔铭听了这话却笑了,邢飞洲长得帅也会说话,还故意拿出家长的做派来聊事。既然是你让我尽量发挥那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朔铭沉吟片刻,想了想才说:“邢璇是不是幸福与钱无关,你现在可以问她是不是幸福。所以伯父,这件事与邢璇没什么关系。既然没什么关系,那我们就从单纯的利益合作这个点上出发吧。”朔铭喝了口水缓了一下,给自己几秒钟思考的时间,也给邢飞洲一个自己表现很沉稳很自信的印象。慢条斯理的咽下茶水,还有心思回头与邢璇相视一笑撒点狗粮。回过头瞅了眼被邢飞洲赶到一旁的邢玑,这才说:“邢家是有钱,但做生意嘛,钱要放在合适的地方,以最小的钱换来最大的利益。如果以邢家出面做总开发,整个新城的投资钱是不是太多了,而且那是个烂尾,乱七八糟的事还没处理干净呢。就算邢家能拿下也不会以太便宜的价格,邢家能动的蛋糕别人也想插一脚,只要有利可图。刚才邢玑也说了,需要用到我头上这顶闪闪发光的帽子,别的时候不好说,就论现在,我去谈比你们去谈能挣来更多利益。难道这些不是利润?付出,总要有回报,单单是这些,邢家不止省下两成吧?”邢飞洲点点头:“的确,你现在的身份刷脸可以让很多人买账,大家摸不清你的底细不敢随便得罪。等反应过来木已成舟。可就凭这点你就拿走两成太多了。一共省下了两成全给了你,邢家的利益何在?我们何必非要用你?刚才你跟小玑说你会融资,你觉得靠刷脸能融来多少钱?”谈判,最大的利器就是诛心,说到对方不得不面对的短板上面。而朔铭的短板就是人际关系,虽然这些年已经努力经营了,可实力实在太弱,圈子太低级,有心结交别人却不见瞧得上你。能坐在一起谈事,最起码要有一定的平等,不然就是一方指派另一方了,利益天平出现倾斜很容易翻船。就算是不翻船,一方吃大头一方吃小头。朔铭与邢家之间的谈判按照常理来分析,邢家注定是吃了大头。有人说能坐在一起的人互相之间要有掀桌子的能力,同时也要有不掀桌子的涵养。朔铭既没有掀桌子的能力也没有这方面的涵养。这里的涵养指的是承受对方的压制。但朔铭早知道邢飞洲会这么说。早在邢飞洲要坐下来与自己谈的时候就想到了。朔铭依旧是停顿几秒,确定邢飞洲的话说完了之后才说:“模式是个好东西,既可以骗人也可以受益于人。如果以我个人公司的名义谈下群星新城,真的需要那么多资本来运营吗?兜里有钱自然是有钱人的活法,兜里没钱也不能饿死,自然也有没有钱的干法。”“我很想听听你的创意。”邢飞洲并不认为朔铭能有这个本事。名气如日中天的时候谈下群星新城的重新上马建设不是难事,对地方政府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运营坏了损失自负,运营好了政绩一件,何乐不为?更何况朔铭顶着童老孙子的名头,不好当面拆台妥协之下再得些朔铭送的好处自然能拿下来。朔铭说:“我不需要投钱,只是挣得少了而已。”朔铭扬起脸,想了想站起身左右踱了几步,似乎在认真计算一件事而忽略了周围的环境。好一会,朔铭才心算结束,再次缓缓坐下准备解释明白。其实群星新城这笔账朔铭早就算烂了,那些数字早就在朔铭心里,之所以踱步若有所思只是装模作样而已。显得自己即将要说的话很严谨,实际上不过是朔铭的一方猜测,并没有什么根据与把握。朔铭摆出一副自信的面孔说:“群星城的房子卖的差不多了,设计这个圈套的大骗子为了带走尽可能多的钱把售价定的极为便宜,配合着当地政府的大力宣传,房子卖的非常好。如果我拿下群星新城,只要做以下几点。第一,控制建筑材料的供应,现货现钱交易而且价格合理,从中只赚取极少量的差价,这个路子是我跟群星投资学来的,吃一堑长一智嘛。建设者买谁的材料不一样?从我这进货由于都是合格产品免除了临检的繁琐。而我呢,并不会一次性收取材料款,只要现金进货就行了,当然也不会立即把这些材料款给供料商,总会给他们一个账期压款,如果这个期限是半个月,那么这半个月之内周转的现金流就是我的无息贷款。一举两得。”说到这,朔铭笑了笑,邢飞洲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依旧是一副淡淡的笑容。朔铭也不着急,继续说:“第二,利益让步。据我所知群星新城当时损失的钱追回来一部分,而这一部分正是卖房所得的那一笔。相关责任人不可能想把这笔钱烂在自己手里,又不是自己的。与建设商承诺,同时与相关单位达成共识,建造百分之三十就支付百分之二十的工程管理,剩余部分验收之后一次性付清,当然,维修保证金要几年后给还是要遵循法律规定。这样一来,参与建设群星新城就不需要太多资本,因为入场券轻松易得,投入成本低,小马拉大车,小投入大回报的特点我相信能吸引非常之多的人参与进来。您可千万别说这笔钱政府不会轻易下放,因为我头上顶着童老干孙子的帽子,只要我能做到以上两点,谈下这件事容易。地方政府巴不得赶紧把这个烫手的群星新城扔出手。”知道朔铭没说完,邢飞洲换了个坐姿打算倾听朔铭接下来的表演。朔铭也不矫情,立即说:“当初群兴投资卷钱跑路这件事一出,丰城以及市里的主要领导立即调动岗位以求自保,监管不利这个帽子太大,没谁愿意戴在头上。如今主管这些的青天大老爷们算是来顶缸被问责的倒霉孩子。我的方案绝对能让他们动心,钱装不到自己布兜里,但如果这件事处理得当,他们非但不会给别人背黑锅还是大大的政绩,在自己的履历上写上浓浓的一笔。”说到这,朔铭停下,示意自己说完了,端起茶杯又喝了一口。邢飞洲还是了解朔铭少了一些,怎么也想不到朔铭竟然能把一项工程做功课做到这种程度。邢飞洲在想,想朔铭提出的这个方案的可行性。以邢飞洲的经验来判断,可行性很低,因为朔铭毕竟没有管理这么庞大项目的经验,仅仅凭着童老的一杆大旗?那些要替人背黑锅的人八成没有那个肚量与朔铭谋皮,如果再开发一次还不成功,可不像朔铭说的那样自己没责任,而是要受到牵连有大责任。现在不管怎么说钱还在控制之中,一旦不受掌控等于把命门让给别人把持着,结果真就难说了。虽然找出朔铭这个推论计划的一系列毛病,但邢飞洲却不打算反驳。如果这是真正的商业谈判,朔铭这么说出口那就代表如果谈不成就会这么去做。无论朔铭能不能成功接下来的项目与邢家都没有关系了。邢家要的是利益,而不是怄气。在这中间,朔铭有点耍二皮脸。摆出一副大不了不跟邢家一起玩的态度。可两人谈判的前提是一起合作朔铭拿几成好处的事。真实的谈判中什么可能都会发生,也不能把条条框框卡的太死。朔铭的表现已经超出邢飞洲的预料。对朔铭这个人并不满意,但对朔铭敢拼敢为的作风却极为欣赏,什么富贵不是险中求来的。邢家发迹到现在,经历过几次九死一生没人说得清楚。邢飞洲不置可否,谈论问题说说大方向就行了,没必要纠结那些细微的字句是不是斟酌到位。邢飞洲说:“那你觉得与邢家合作你想拿几成本金,又拿几成利润?”朔铭并没有自大到认为说服了邢飞洲,都是商场老江湖,怎么会被朔铭三两句话说动,这时候抛开之前的问题不说足以证明邢飞洲的涵养功夫,要真辩论起来,输的终归是朔铭,因为邢家有本钱有关系,而朔铭一穷二白。人要有自知之明,朔铭自认为还知道自己是谁。朔铭考虑再三,想了好一会才说:“我不要邢家的本金,我只要三成利润,但我有个条件,那就是你们投的钱五年之内不能撤资,在这五年中,我都要三成利润,无论这些钱投在什么项目上。”大树底下好乘凉,很多项目只有有了足够的本钱才能涉足。朔铭需要的不是杠杆撬动的那点利益,而是需要撬动利润的那只杠杆。也就是需要鱼竿而不是需要别人施舍几条鱼给朔铭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