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铭表情凝结在脸上,之前还是谄媚的笑容,这一刻就尴尬了,皮笑肉不笑。心里大骂,这个余修武,到底狐狸里买的什么药,当老子傻不知道是你余家搞的鬼?即便余家想弄死朔铭,总不会宣之于口吧。与此同时,朔铭联想到这个地方,余修武是想软硬兼施?给你好处你给我打太极,如果不听话就要你好看。朔铭嘴角抽动一下,忍住心头的火气,曹毅出车祸的惨状还历历在目,就在之前朔铭还在想怎么报复那个孙子。朔铭的情绪恢复一些,无论余修武说什么,朔铭都不能有太强烈的心理波动,至少表面上不能表现出来。朔铭揉揉脸:“余少爷,你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难道朔总进门的时候没看到老熟人?”余修武冷笑:“我可是费了很大代价才把人带到这里的。”朔铭盯着余修武清瘦的脸庞,从表情上看不出什么,完全猜不透余修武为什么要把话题扯到这里。朔铭低下头,眼睛盯着面前已经喝干的杯子。杯子很漂亮,朔铭却没在欣赏,只是愣愣的出神。朔铭心里很复杂,一方面是余修武的态度让人捉摸不透,另一方面又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朔铭觉得有点屈辱,曹毅就这样白死了,好吧,朔铭没什么证据让谁偿命,怎么可能能接受再把这件事翻出来威胁甚至羞辱自己。想了很久,余修武也没催促。朔铭最终抬起头,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余少爷,人我是看到了,那么请问今天你是要把他办了还是把我办了。”是死是活一句话,朔铭不信余家真能草菅人命在这把自己如何了。余修武嗤笑:“我们处在一个和平的法治社会中,朔总这句话说的好像我要私设刑堂一样。”朔铭只是歪嘴一笑。余家还有什么不敢干的,刘广以及余修文的死难道不是余家自己造的孽?如果不是余修文私设刑堂要审判刘广,刘广能破罐子破摔临死也要拉下一颗人头?余修文可真是会说话,余家什么德行难道自己没点逼数?余修武对朔铭身旁静若处子的气旗袍女子点头致意,女子起身离开。朔铭神经一跳,眼珠一转把房间里的情况记在心里,尤其是自己与余修武之间的距离,只要发现什么不对,朔铭打算第一时间把余修武当成人质。关键时候朔铭已经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了,无论有什么后果,先离开这里再说。敲门声响起,肇事司机噤若寒蝉的跟着旗袍女子进门。朔铭抬头看了眼,进门的只有这么两个人,心下略松一口气,随即把注意力放在余修武身上。这个找肇事司机没什么风险,看那草包样,见到余修武就像见到阎王爷一般,就差尿裤子了。余修武用下巴指了指肇事司机,对朔铭说:“你想让他付出什么代价,只要能让你满意,怎么都行。”“哦?”朔铭转过头看了眼肇事司机。轻蔑的笑了声,接着再次把头转回来盯着余修武。朔铭笑了,余修武是真当自己傻是怎么回事。怎么都行?无论朔铭做什么都是违法的,就算一个傻子坐在这也不上这个当啊。朔铭说:“余少爷,怎么处理自然有法规在那摆着不是?”余修武俯下身,靠近朔铭,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朔总,如果我说这件事不是余家干的,你信吗?”“为什么不信?”朔铭毫不犹豫的回答。朔铭肯定要说信,不过只是嘴上这么说,心里说的是老子信你个鬼。余修武看着肇事司机,表情冷厉:“知道应该怎么做?”肇事司机忙不迭的点头:“知道……知道……”“那你可以安心的去了。”余修武没什么废话,很直接的摆摆手就宣判。即便这样,肇事司机还是千恩万谢的走了,走出门的那一刻朔铭注意到,这小子头上脖子里全是汗。再回头看了眼余修武,这小子有这么吓人吗?余修武说:“朔总,咱们干脆敞开天窗说亮话吧。”朔铭也觉得有些压抑,从进门开始两个人都没说任何实质性的内容,似乎一直在为这一刻做铺垫。余修武说:“你那个朋友的死与余家无关,这是其一。”见朔铭没什么反应,余修武解释说:“如果真是余家做的,我们虽然不会承认可也不会站出来反对,好像此地无银三百两一样。我说了这件事余家没参与,那便是无关。”的确,朔铭也是这么觉得,但想要朔铭相信可以,找出一个理由啊。关键是余家做缺德事太多了,怎么可能让人相信。朔铭说:“事已经过了,我不想提这个。”余修武说:“那好,我们就再说说别的,比如群星新城那边的商业街工程。”这个话题朔铭同样不想谈,因为朔铭根本没打算再与余家产生任何关系。但此情此景与刚进门的时候却又有了不同。余修武这一顿威逼带利诱的让朔铭有些吃不消了。朔铭心里琢磨,如果实在躲不过去那就先答应着得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横竖今天也道不出个一二三来。朔铭说:“我很想知道余少爷为什么这么相信我。这么大的工程,不知多少人惦记呢。”虽然是实情,但余修武也知道朔铭是在没话找话。随手从身旁的一个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轻轻放在桌上然后推到朔铭面前。朔铭疑惑的看了眼余修武,这是什么鬼,让自己签卖身契?朔铭问:“余少爷这是什么意思?”“这是合约。”余修武说:“建设商业街的合约。”朔铭不是没见过合约,一份建筑合同可不是一张简单的租赁或者借贷协议。合约里会把各项工程划分的非常细致,哪一项单价多少钱,一共多少钱,还要规定按照什么质量标准执行。总之绝不会像眼前的这份这样几张纸搞定。朔铭皱眉,随手翻动一下,差点把自己吓着。朔铭做工程也有些年了,有的工程甚至没签过协议,在这方面算不上见多识广怎么说也是经历很多。但朔铭却从没见过这种合约。一份合约规定了某某工程,规定了按照哪一份图纸来完工,在这之后就是总造价多少钱,而且填写总造价的位置还是空着的,也就是说余修武的意思让朔铭随便写。朔铭第一次遇见这么气派的人,就像一个符号随便抽出一张空白支票,只要你喜欢的数字填上就好了。如果朔铭狮子大开口画上一大串零余家岂不是要倾家荡产?朔铭笑了,这合约没什么约束力,更没有任何效力。如果朔铭做了这项工程,产生了什么纠纷倒大霉的是朔铭而不是余家。朔铭说:“余少爷,这合约不太符合规矩啊。哦,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说这样余家就太吃亏了。我看关于工程造价我们还是都核算一下再说吧。”说这,朔铭就把合约推了回去。余修武并没表现出意外的表情:“朔总,你可能对我不是很了解。我不是一个喜欢说大话的人,余家也不是付不起工钱。”朔铭歪着头,把注意力放在安静坐在身旁的旗袍女子身上,捉过对方的手轻巧的把玩着。痞笑说:“余少爷,无功不受禄吧。”自从朔铭坐下,先是让旗袍女子坐在自己身边任由轻薄,后是把那个肇事司机处理掉,具体肇事司机会受到什么待遇朔铭就管不着了,爱死死爱活活,死了最好,反正与自己不相干。最后余修武又送来商业街项目这份大礼,朔铭怕自己撑死,还真有些不敢接话。所谓无利不起早,余修武就为了给朔铭好处?那不显得蛋疼是什么。朔铭一直都在猜测余修武有什么目的,想了这么长时间却是一头雾水,甚至更加疑惑了。朔铭有理由怀疑余家已经知道有人要针对自己,而且朔铭也陷在其中。从这方面来说,余家与朔铭站在对立面。难道余家想要策反朔铭?这个可能性小,朔铭对余家可没什么好感,薛勇的例子不是血粼粼的?余修文说:“利益总是相互的,难道不是吗?”这就算摊牌了,利益相互,也就是说朔铭可以把这些所有的好处都吃下去,但同样也要为余家付出同等价值。朔铭不知道余家想要什么,但朔铭却知道黄鼠狼给鸡拜年绝不会有好心。这下所有的话题都摊牌了,朔铭正襟危坐,很认真的听余修武接下来想要说什么。余修武抬手拿过酒瓶要填酒,朔铭身旁的旗袍女赶紧站起身服务。余修武拍拍手:“朔总,不知道你对红家族怎么看?”“红家族?”朔铭更加疑惑,两人说话怎么又扯上红家族了。朔铭尴尬的笑了声:“说实话,我听说过,但并不清楚红家族是干什么的。”“干什么的?”余修武笑着摇头,解释说:“可以说你每一天都没离开过红家族,红家族会影响你的方方面面,嗯,怎么说呢,是那种方方面面……”朔铭不置可否,余修武也没深究这个话题,看着朔铭突然说了一个让朔铭脊背冒汗的话:“有人想对付余家,而你,朔总,是其中一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