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才不是呢。”埃德皱眉。他无法想象那样的“活下去”,更不会允许如今他眼前的这个伊斯——这个独一无二的灵魂消失。“总之,”在找到解决方法之前,有一点他无论如何也要让这个过于骄傲的朋友牢牢记住:“我们不是早就说好的吗?无论有什么事,一起面对总好过独自承担。如果你再这样遮遮掩掩什么也不肯说……”他卡住了。他想不出有什么可以拿来威胁伊斯——尤其是,那些真正能威胁到对方的,他根本不可能说出口。“我、我就告诉娜里亚。”最后他只好这么说。伊斯缓缓瞪大了眼睛,当意识到这真的是“威胁”而不是个玩笑,他毫不客气地笑出声来,即使因为不敢笑得太大声而憋到打嗝都停不下来,让埃德面红耳赤。“我是认真的!”他硬撑着强调。伊斯笑得连椅子都差点翻倒,但点头时他也是认真的。“好。”他说。作为证明,他允许埃德再一次藉由他手心已模糊的符号,找到深藏在他灵魂之中的印记——它们以某种形式相连,只要埃德集中精神,就能跟随那条断断续续、微光闪烁的线,而不会迷失在他浩如星海的记忆之中……虽然仍不能在其中停留太久。“……为什么它们会连在一起?”埃德喃喃。他们对视一眼,都从其中察觉到某种不祥的意味。下半夜,即使躺在床上,埃德脑子里也全是那些简单却神秘的符号,一个个仿佛拥有生命般伸展,扭曲,连接……最后变成一堆纠缠在一起缓缓蠕动的蛇,细细的鳞片上泛着油腻又冰冷的光,扭成各种诡异的形状,嘶嘶吐出的蛇信漫出一缕缕的血色,交织成避无可避的巨网,铺天盖地袭来,吓得他一身冷汗地醒了过来。天已经微微发亮,门开着,鼻端隐隐约约有煎蛋饼的香气,瞬间赶走了从噩梦里带出的阴冷,让他长长地透出一口气。真好。他满足地想着,然后一跃而起。.这一天并没能像埃德所计划的那样进行,但他也早已习惯。他本想去水神神殿好好研究一下那个不知是真疯还是装疯的幻魔,还没出门就被蒙德堵在了家里。“我知道你一定很忙。”法师笑容满面,一言一行却仍有着与昨晚相同的强势,“我保证不会占用你太多的时间……你看过那封信了吧?”埃德点头。信很简单,只是告诉他从那些他们在嶙山抓到人身上得到的消息,那些人一半是耐瑟斯的信徒,一半不过是雇佣而来的战士。可笑……又可悲的是,那些虔诚的信徒所知道的,甚至还没有那些谨慎的雇佣兵多。信徒们不过是跟随他们指定的领导者,服从他一切的命令。他们狂热的信仰让他们根本就不需要行动的理由,优秀的雇佣兵却多半不是不计后果的亡命之徒。虽然让他们透露雇主的秘密并不容易,但刚刚遭到近乎灭顶的灾难的**师塔,却有着不计代价的决心。从抓到敌人口中挖出消息,圣职者们或许还会有重重顾虑,法师们的手段却简直堪比恶魔。斯托贝尔对此所言不多,却也没有隐瞒,蒙德亦并不讳言,甚至毫不客气地评价:“尼克是个软心肠的家伙,但好歹没有软到看不清局面,分不清利弊的程度。”事实上,当**师塔遭到攻击的消息传出,许多原本在外游荡的法师回到了尼奥,其中不乏比斯托贝尔更有资历和天赋、更强大的法师,短暂的混乱之后,情况却迅速稳定下来……也没有人去争夺至高塔之位。如今连施法能力都还没有回复的尼克·斯托贝尔,微妙地平衡了各方面的势力,意外地得到了强力的支持,虽然这支持背后有着各种复杂的原因,但当所有的力量集中在一起,在某种意义上更为大胆的法师们,能做出许多难以想象的事来。“你知道我为什么会离开**师塔吗?”蒙德突然问埃德。“……只听过一些传闻。”埃德回答。蒙德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用不着这么小心。”他说,“无论你有没有听说过,大概也已经知道,我研究过死灵法术,之所以没有变得声名狼藉,也没有被公开逐出**师塔,不过是因为我没有那么不择手段——我有自己的底线,以及我足够聪明强大……而你当然也知道,死灵法术,可远不是现在那些蠢货们最喜欢拿出来吓唬人的控制亡灵那么简单。”埃德苦笑了一下,没有否认。他觉得他大概应该感谢蒙德在他开口之前解释那个符号的含义。“传闻”和“事实”终究是两回事,蒙德昨晚几乎是公开表示了他对死灵法术的了解,一旦解决了眼前的危机……或在有必要的时候,那必然会成为攻讦他的理由。想到就做。他开口道谢,而蒙德也坦然接受,只是,他眼中似乎又闪烁出那种……让人头皮发麻的,过于强烈的兴趣。“你很有趣。”似乎意识到什么,他坦率地把自己的“兴趣”说出了口,“天赋过人,却单纯无害,也没有太多的**……至少是对‘力量’本身,并不执着。像你这样的人,我曾经认识一个……”他停了下来,沉默了好一会儿,摇头一笑。“他死了。”他说,“我很想告诉你,别变成那样的家伙,但我们好像又还没有熟到那个地步。”埃德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个人自己把所有的话都说完了。而法师显然也并不需要他说什么。“总之,我们用死灵法术从那些人脑子里挖出了些有用的东西——并不止尼克写在信上的那些。”他说,“我知道你们原本的怀疑……一条想要回到这个世界,让自己成为唯一的神祇的龙和它狂热的信徒们,固然是巨大的威胁,但我们的敌人,可不止那一个。毕竟,神或伪神……都无法操纵恶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