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儿,和我一起去京城吧。”
沈悦正在那使劲抚平皱巴巴的前襟,听到这话一下子愣住了。她下意识地抬起头看着徐勋,原本就因刚刚那番折腾而发红的脸上顿时更红了,随即竟是脱口而出道:“我……我凭什么跟你去!”
“就凭你是我未婚妻!你可别忘了,在应天囘府衙外头,我当着多少人的面说自己是你的未婚夫?”
“那……”沈悦被徐勋一句话噎得喉头发囘痒,赶紧转过头去遮掩那激荡的心情,好半晌才憋出一句话来,“就算我是你未婚妻,这按照规矩,未婚夫妻没成婚之前也不能相见。我要跟着你去京城,干娘会念叨死我的!”
“你之前女扮男装从家里溜出来见我的时候,怎么没讲过规矩?再说了,刚刚外头的事情你应该都听说了,你一个人只有你干娘和如意两个陪着呆在外面,我实在是不放心,万一再有人打主意怎么办?米行我还能让南城兵马司照应一二,可我总不能明言托人照顾你。”徐勋上前两步,见小丫头虽然仍背对自己,却仿佛已经有些意动,他这才抛出了杀手锏。
“听说京城虽说在北边,可比南京的繁华有过之而无不及,就连佳丽也是不逊江南,你就不怕你家相公到了京城,沉浸于温柔乡乐不思蜀……”
“你敢!”
见小丫头旋风似的转过身来,眼睛圆瞪气鼓鼓地看着他,徐勋不禁笑开了。这时候,沈悦才知道自个是受骗上当,不禁恶狠狠地上去抓着徐勋使劲掐了一记,见他哎哟一声叫得大声,她唯恐惊动了外头掌柜和伙计,一时恨得牙痒痒的。
“什么我家相公,大言不惭,死不囘要囘脸……也不看看你这样儿,谁会要你……”
打从最初第一次见面开始,徐勋就总喜欢有事没事撩囘拨小丫头,时至今日仍改不了这习惯。见小丫头那嗤之以鼻的光景,他忍不住嘴角一挑笑道:“哦?可前些天傅公公还在我面前说傅小姐老大不小了,又说什么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徐……勋!”
见小丫头终于货真价实地怒了,徐勋方才上前揽着她的肩膀将她拉入了怀中,这才轻声说道:“虽说你小了些,人还没长成,脾气也暴,甚至还曾经骗我说自己是沈大小姐的丫头……但既是为了你跳过一回秦淮河,我就不会轻易再放手。要想将来你能风风光光重新出现在人前,要想你将来能重回沈家,就只能去京城想想法子。”
沈悦起初听徐勋说自己这个不好那个不好,那一团窝火就别提了,可听着听着,她原本死死掐着徐勋肩膀的手就渐渐放松了,心里除了感动就是熨帖,竟是少有顺服地依偎在他怀中。想起他们联手真的做成了一件万难做成的事,她忍不住闷声问道:“你说的都是真的?”
“怎么,还要我对你赌咒发誓?”
松开手的徐勋见沈悦目不转睛盯着自己,索性伸出右手一本正经地要说话,下一刻,一只手就堵在了他的嘴上。小丫头一按旋即就挪开了手,却是皱了皱鼻子轻哼道:“发誓就不用了,我姑且信你这大骗子一回!我去对干娘说,要是她不答应,那谁的主意谁自个去劝!”
“这小妮子!”
见沈悦拉开门一阵风似的消失在门外,徐勋忍不住笑了起来,刚刚因为见了那一伙人而生出的郁气全都丢到了九霄云外。他就是他,这第二次的生命给了他新生,他自然要活出自己的光彩,活出自己的滋味来。至于小丫头这小小年纪,他有的是时间,难道等不起?
与其撂下她在南京这种自己很长一段时间看不见顾不得的地方,万一有什么事却得后悔一辈子,还不如拉着她在身边一起去京城!他若是在京城打拼出一个天地来,自然有能耐护着她;他若是在京城落拓失势,她就算人在南京,也会沦落成无根的浮萍。男子汉大丈夫不可庸碌一生,哪怕是为了她,他也会竭力握住自己的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