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没事,大人救我于水火,这点小事是我力所能及的,当然应该竭尽全力。”说到这里,徐经顿了一顿,旋即犹犹豫豫地说道,“只是那几出戏的效果虽是不错,可大人这一次一保举就是一万多人,是不是太过多了?我这几天在市井里头逛了一大圈,虽说百姓对这次胜仗大声叫好,可是儒生当中不少都对大人为下头请功颇有微词……”
“不是颇有微词,而是大加指责吧?”
见徐经脸色尴尬地沉默不语,徐勋知道这必然是事实,当即哂然笑道:“你放心,这事情我心里有数。我这次能够得胜归来,多亏了那么多人陪着我一块疯了一回,侥幸能够夺得大功回来,若是还让人压了下去,我怎么对得起他们?是我的人就不能吃了亏,帮我的人也不能吃了亏,挺我的人就更不能吃了亏,我做人就是这么个简单的宗旨!所以,这事情没有商量,哪怕我这爵位封不下来也无所谓,我早就决定了寸步不让!”
正如徐勋对徐经所说的那样,由于他在文官当中并不认识几个人,更不用提什么交情,对于他这寸步不让而皇帝又存心偏袒的架势,从内阁三老到部院堂官,全都是焦头烂额。某一曰的文华殿便朝干脆完全成了唇枪舌战的辩论大会,可不管老臣们引经据典拿出什么样的成例来,徐勋直接用了一招伎俩就让他们败退了。
那就是将宣府前卫的吴大海直接宣入大殿,让他扒了上衣给众人看伤疤。新伤老伤在这条光头大汉的脊背前胸胳膊上纵横交错,把朱厚照看得动容十分。尤其是近来刚刚长好的那几处仍旧露着鲜红嫩肉的伤疤,更是让之前反对最是激烈的几个大臣闭了嘴。
而徐勋更是抢在有人质疑之前朗声说道:“若是有人要质疑斩首的功勋,不妨去宣府清点一下各色脑袋。当然,时值盛夏,这东西的味道难闻,想要去的大人不妨做好心理准备。想说杀良冒功的大人,麻烦把哪个地方的百姓被杀良冒功给说说清楚,我也好让地方官府去清点户籍黄册……真是笑话,要真想杀良冒功,之前那近千军民我还用得着带回来,杀了冒功岂不最是方便?”
“我还是那句话,有功将士不赏,我不敢领受赏赐!”
见朱厚照完完全全是一副凡是徐勋说的我就支持的架势,已经顶了好几天就是不肯松口的刘健深深吸了一口气,却是面无表情地说道:“朝廷赏功有法度,不能凭你一己之言。征虏大将军总兵保国公尚未有正式行文过来,这事便不能仓促决定……”
仿佛是存心和刘健作对,就在他话音刚落的时候,外头就传来了一个声音:“报,钦差监督军务御马监太监苗逵回京,正在殿外候见!”
苗逵回京了?
这消息别说徐勋诧异,就连刘健等大臣亦是齐齐呆了一呆。紧跟着,早就看不惯这老太监的谢迁立时大声说道:“皇上,苗逵身为监军不告而回,这实在是悖逆抗上……”
“悖什么逆抗什么上,是朕叫他回来的!”
朱厚照见下头呆滞一片,不禁得意洋洋地笑了。叫你们争,我怎么能让我的人吃了亏?
“朕看你们成天争来争去的没个结果,所以就让曾经亲历这次战事的他回来好好解说解说。没错,保国公是这次的主帅,可苗逵是朕委派的监军,只对朕一个人负责,他总不会欺瞒了朕……来人,宣苗逵进来!”
随着苗逵大步进来,大殿之上的表情便分成了泾渭分明的的两拨。朱厚照并他身边侍立的刘瑾等太监眉飞色舞,下头刘健等等文官则是眉头紧锁,恰恰处在两拨人中间的徐勋则是看不出有什么表情变化,只在苗逵上殿的时候才让出了地方,又含笑点了点头。
众目睽睽之下,苗逵跪下磕头之后就朗声说道:“恭喜皇上,贺喜皇上!察哈尔的小王子所部和永谢布鄂尔多斯的两个族酋打了起来,战况异常激烈!鞑子之间起了内斗,正是我大明之福!”
朱厚照一下子站起身来,脸上又惊又喜:“此话当真?”
“皇上,这是刚刚从塞外回来的钱宁禀报,他就在殿外。”
“好,好!”朱厚照根本连看都不看那些大臣一眼,大声叫道,“来人,传钱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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