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翊想了很多办法,都觉得不够稳妥,最后只能冒险向赵佑元求援。他总是怀揣着一丝希望,希望佑元哥还会念及旧情,再帮自己一把。当然,得瞒着雪影找他帮忙。他早已熟悉蔡、张二人的套路,在师父暴露身份的一瞬间,张英肯定会派人盯着梁府,自己的一举一动都会被盯上。若在找赵佑元的途中被发现,那只能更加麻烦。正在他一筹莫展之际,他突然想起了黄珊珊。她只是一个不会武功的小姑娘,平日里又喜欢在京城各家饭馆乱窜,让她去送信,应该没什么问题吧?梁翊将一张小纸条塞进黄珊珊刚做的点心里,然后将她喊过来,严肃地告诉她,要将一个重要的任务交给她。黄珊珊立刻充满了使命感,迫不及待地想要帮他。梁翊小声叮嘱道:“你把这些糕点送到簪花楼,如果没有人跟着你,你就直接找一位云先生;如果有人跟着你,你就饶过簪花楼,把点心送到黄润大哥家。明白了吗?”黄珊珊点点头,开心地说:“不就是替你送个信吗?你就放心吧!”梁翊说道:“这可不是一般的信,关系到我师父的性命。眼下我只能依靠你了,你千万小心,见机行事,不可勉强啊!”黄珊珊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刚要出发,梁翊却又喊过小金子,叮嘱道:“你跟黄丫头一起出去,走到白石街和宝石街的交叉路口,你就跟她分开,装作去楚寒家看妹妹。应该不会有人对你们起疑心,万一有人跟着,你要尽量把那些尾巴吸引到自己这边来,让黄丫头好去送信,知道了吗?”小金子很聪明,眼神又快,如同一个天生的密探,他马上就明白了梁翊的意思——如果被人盯上了,那就把怀疑全转移到自己身上来,反正比起愣头愣脑的黄珊珊,自己显然更像是个送信的。小金子没有多说话,他胸有成竹地冲梁翊点了点头,便很自然地拉着黄珊珊走了。黄珊珊的心情有点怪怪的,但是又没法拒绝翊哥哥的安排,只好跟小金子一同行动,只是暗自甩开了他的手。梁翊也不敢肯定赵佑元住在簪花楼,毕竟那都是很多年前的事了。年少的他在京城四处行侠仗义的时候,无意中发现佑元哥住在簪花楼,赵佑元无法掩饰,便告诉他这是自己的秘密花园,让小世安为自己保密。这么多年来,梁翊从未告诉任何人,他也不清楚赵佑元来京城后在哪里落脚,眼下没有办法了,只能碰碰运气。还好黄珊珊顺利地送完了信,虽然并没有赚到钱,但她很有成就感,蹦蹦跳跳地回家去。不想刚从簪花楼出来,她就遇上了张英,他正骑着高头大马,仅剩的一只眼睛在人群中扫来扫去,让人不寒而栗。黄珊珊一接触到他的目光,便一下子拉下脸来,不想跟他有一丝接触。张英倒是毫不介意,他翻身下马,笑着问道:“黄小姐,街上都戒严了,你这是从哪儿来,又要去哪儿啊?”黄珊珊白了他一眼,说道:“本姑娘爱去哪儿就去哪儿,不用你操心。”张英不依不饶地说道:“如果你是回梁府,不如我送你一程,反正我也顺路,要去一趟白石街。”黄珊珊对张英厌恶到了极点,便说道:“我腿脚灵便,能跑能跳,就不劳张公公大驾了!”“张公公”三个字格外刺耳,张英脸颊抽动了好几下,才将自己的愤怒压制了下去。望着黄珊珊远去的背影,他尖着嗓子自言自语了一声:“呵,腿脚灵便,能跑能跳?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尝到没腿没脚的滋味!”话说黄珊珊走了之后,赵佑元不动声色地将纸条碾碎了,云冉从桌子后面钻出来,好奇地问:“爹,珊珊姑姑为什么给你送点心?小翊叔叔为什么知道你在这里?”赵佑元没有回答儿子的问题,只是笑了一声,自言自语道:“小兔崽子,记性还是那么好!”他已将京城人力布置完毕,要急速返回新虞国,片刻也不想耽搁。对梁翊的求援,他想装作不知道。他最后一次让儿子跟自己走,云冉却固执地说:“不行,如果我自己跟你走了,我娘会伤心欲绝的!”云冉的话让赵佑元的心脏如针扎一般疼痛——就算这世间,已经没有什么感情能让他挂怀了,可他也舍不得让雪影难过。毕竟这个女子跟大虞的江山一样,让他魂牵梦绕,无法舍弃。既然带走云冉会让她伤心欲绝,那就等夺取江山之后,再将她和云冉接到身边。那时,不管她怎么反抗,都将无济于事了。毕竟,若现在将他们母子二人带在身边,只会让他分神。他正要将云冉送回梁家,突然回过神来——他在自我的世界中沉浸了太久,差点儿忘了梁翊求自己救的人,正是雪影的父亲,自己的老丈人啊!若灵光大师遭遇不测,雪影也会痛不欲生吧?说不定她现在已经泪流成河了!赵佑元犹豫起来。他朝窗外一看,街道上站满了士兵,他们正在挨家挨户地搜查。京城的官员们也难得如此勤勉,亲自上街监督。照这个势头查下去,估计灵光大师很快就没有藏身之地了。赵佑元在心中稍作盘算,便有了办法。他吩咐两个护卫,让其中一个将云冉送回梁家,并叮嘱云冉千万不要将自己的住所告诉别人,否则会引来杀身之祸;紧接着,又让另一个护卫去找湖西八杰的首领——傅江山。他有十足的把握,这个傅江山肯定不会拒绝自己的要求。他在西南建国,频繁接到京城线报,说湖州八杰有意为新虞国效力,拥护前太子为天子,只求在他登基之后,为祖辈洗清冤屈。早在和顺年间,湖西的巨儒傅连书被诬陷谋逆,害得湖西的傅姓几乎灭绝,纷纷逃亡邻国避难。婉贵妃出身湖西,跟傅连书算是远方表兄妹,自然也受到了牵连。先皇虽然没有怀疑她,但她为了不让先皇在众臣面前为难,也为了不让自己的名誉受辱,她咬破手指写下一句“要留清白在人间”,便自缢身亡了。赵佑元哀痛至极,不顾父亲苦口婆心的劝阻,执意去西山为母亲守灵。可从那儿以后,他就再也没有回到过东宫。傅江山号称是傅连书的后人,其实也只是有一点沾亲带故,算是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亲戚。可出来闯荡嘛,总要将自己的出身说得响亮一点,才能有更多人追随。傅江山三十上下,生长在夜秦国,从小便怀着给族人报仇的信念,一直跟夜秦的武林高手修炼武功。听说赵佑元起兵之后,便跟几个志同道合的同乡一起,四处打探投奔新虞国的门路。赵佑元此番此番来京城,并不是为了接纳他们,而是有别的事情要交代,顺便跟他们的老大傅江山见了一面,结果发现他们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本领,只不过复仇的愿望十分强烈。赵佑元本来还没有决定要不要用他们,正好可以通过这个机会试一试。大约过了两刻钟,傅江山便到了。他一进房间就愣住了,虽然他也算见过不少世面,但如此古朴雅致的房间还是第一次见,因此颇为佩服赵佑元的品味。赵佑元请他坐下,并用红泥茶杯给他倒了茶,傅江山受宠若惊,急忙接过。赵佑元也不绕弯子,直截了当地说:“傅先生,这几日考虑再三,我决定留你在京城,替我打理京城事宜。我从来不会在报酬上亏待别人,计功行赏也从不吝啬,这些你大可放心,不过…”“殿下不必犹豫,有话请将!”“傅先生是最懂江湖规矩的,要试试心诚不诚,投名状这东西…总是要纳的吧!”傅江山吞了口唾沫,干脆地说道:“我们兄弟几个是抱着必死的信念来投奔殿下的,若此生不能跟着殿下建功立业,那还不如死了呢!殿下需要我们纳什么投名状,可以尽管吩咐!”赵佑元十分喜欢这种坚定而又迫切的眼神,像极了往昔的梁翊。他感慨了一声,喝了一口茶,说道:“实不相瞒,我有一位敬重的老前辈,眼下被困在华阳城里无法脱身。如果傅先生想助我完成大业,可否先救这位老先生?”傅江山义气深重,像喝酒一样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豪气地说道:“这有何难?我们兄弟八人,都听殿下调遣!”赵佑元用茶杯挡住了得意的笑脸,放下茶杯时,已是一脸沉重:“目前四个城门都有重兵把守,要想撼动他们,必须得在京城搞出点大动作来。最好的办法是打开直指司大牢,将穷凶极恶的歹徒全都放出来,保证会闹得华阳城人仰马翻。不过此计难度太大,且对百姓会造成危害,我不建议你们尝试。”“那殿下的意思是…”“去攻击丞相府吧!”赵佑元直起身来,背着手走到窗边,淡然笑道:“就算弄不死蔡赟,也足够让他焦头烂额了!”---------------周末愉快!!!便当加热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