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风遥把张英身边的喽啰清理掉以后,又跟他打了一百多个回合,纵然他力大无穷,可是扛着八十斤重的赤日刀,还是累得他气喘吁吁。他休息的空档,张英也在大口调整呼吸,看来他也很吃力。不过他除了用噬骨针之外,还是没有用任何兵器,这让风遥很是郁闷。风遥拄着刀,咬牙切齿地说:“呵,管你用不用兵器,若今天不将你打个落花流水,我林风遥誓不罢休!”张英的体力也快到了极限,不过他岂肯轻易在对手面前露怯?在调整了几次呼吸之后,他阴笑道:“你的实力已经很强了,若不是你跟梁翊厮混在一起,我倒想交下你这个朋友。”风遥恶心得干呕了几声,嫌弃地说道:“你再投十次胎,我也不屑跟你这种人做朋友,看招!”张英冷笑道:“你那赤日刀法都使了好几个来回了,也不觉得腻味?看来林充阳的本事不过如此,除了这个刀法,也没有什么能拿出手来了!”风遥明知张英是在用激将法,可他脑子一热,便将赤日刀扔在一边,大吼一声:“那我就赤手空拳地跟你打!妈的,一个阉人有什么好嚣张的!”张英最不愿听“阉人”“太监”之类的话,他显然被风遥给激怒了,率先向风遥发起了攻击。他曾偷学了几招吴不为的“疾鹰利锥爪”,勾起十指,冲着风遥的心窝抓了过去。恰巧风遥见小金子练过这招,他侧过身子,顺势抓住可张英的衣袖。张英不慌不忙,不急于驱赶他,只是在心底盘算着。果然不出他所料,风遥很快便惨叫一声,跳出了好几丈远。张英得意地仰天大笑,顺势捡起了风遥扔在地上的刀,冲着他的脖子砍了过去。风遥一直在躲避,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右手,刚刚还好好的手,却像被揭了一层皮,鲜血淋淋;更可怕的是,手掌开始发黑,黑色向指间和胳膊蔓延。好像再过一会儿,指头和胳膊的皮肤也会脱落,鲜血会从整条胳膊上渗出来。钻心的痒痛让风遥几乎失掉心智,不过须臾便已经大汗淋漓。他狼狈地躲避着张英,不知不觉来到了一条河边。风遥连想都没想,便将右臂放进了河水里。刺骨的河水让可怕的疼痛镇定了下来,风遥擦了擦被汗水迷住的双眼,大口喘息了起来。看来张英使起赤日来并不怎么顺手,纵然他内力强盛,但赤日毕竟沉重,稍有不慎便会拧到胳膊。风遥虽然疼痛难忍,嘴上却嘲讽道:“赤日刀跟残月弓一样,都是有灵性的,若不是它的主人,便无法驾驭它,等着吧,它肯定会让你栽个大跟头!”风遥话音刚落,张英的小腿就被赤日刀给划了一下,为了不让风遥看到自己的窘迫,他拖着赤日慢慢靠近,看着风遥的伤口,狞笑着说道:“看来长蛇岛的‘蛇鳞衣’的确是件难得的宝物,难怪那么多人都想夺取。”长蛇岛上几乎能找到世上所有的毒蛇,在一些毒蛇死亡之后,便会有人将蛇鳞刮下来,再用毒汁浸泡,将布放在里面漂染许久,方才能制成一件“蛇鳞衣”。蛇鳞衣是一件极佳的盔甲,也只有百毒不侵的人方能驾驭。“蛇鳞衣”作为长蛇岛的镇岛之宝,向来被武林中人眼馋。以前跟紫芒暧昧的时候,风遥常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跟她说,让她把这件宝物拿给自己瞧瞧,可紫芒通常会暴打他一顿。如今倒好,她不仅投靠了宙合门,还将这件宝物给了张英!风遥极为恼怒,但又疼得没有力气,便有气无力地问道:“是紫芒给你的?”张英无不得意地说:“是啊,她要归顺于我,自然要把宝物全都献给我。”“卑鄙无耻!”风遥将牙齿咬得格格响,突然,他大喊一声“纯阳之力,开天辟地”。这一声气壮山河,好像天地间的纯阳之气全都吸进了风遥身体里。他如同草原上追赶猎物的豹子,身形快如一道闪电,举着鲜血淋淋的右手,毫无畏惧地向张英抓去。他的眼神里没有畏惧,也看不到犹豫,只有一股必杀的气势。张英被他的气势所迫,又被赤日所累,一时间竟使不上力。风遥的右掌结结实实地按在张英的胸口上,流着血的右手像是一块烧得通红的烙铁,烫穿了张英的衣服,触到他的皮肤,发出“嗞嗞”的声响。风遥紧咬牙关,所有精力都放在掌心上,每用一份力,手掌便往里深入几分。张英昂着头惨叫起来,他紧紧抓住风遥的手腕,在他的手腕上留下了两个血洞,可风遥依旧在用巨大的意志力支撑着,不肯退后半分。张英的惨叫声越来越凄厉,突然间,烙铁好像凉却了,张英低头一看,风遥正不甘心地跌倒在地上,他的身后插着一支弓箭。张英抬起头,方才看到江璃率人前来,风遥中的那一箭,正是江璃的人射的。张英伤势颇重,此时完全没了力气,一下子跌倒在地上。眼看风遥已经没有气息了,江璃才让手下将他捆起来,带回京城交差。风遥人高马大,身形魁梧,几个武艺高强的士兵也搬不动他。他们费了半天力气,坐在地上休息片刻,刚要重新搬他,风遥却突然睁开了眼睛。那铜铃般的眼睛瞪得像庙里的金刚,颇有几分凶煞,那些士兵高喊着“诈尸啦”,连滚带爬地四下散去。张英原本坐在那里吐纳休息,听到风遥居然又活过来了,顿时气息全乱了。江璃也不想让风遥漏网,然而风遥忍着伤口的剧痛,捡起赤日刀,冲着四周一片乱砍,然后纵身跳进了河水里。江璃立即吩咐士兵去河里找,可竟然没人敢去追一个死而复生的人,更何况那人是武艺高超的风遥,他们只敢冲着河水放箭。锐利的箭镞在水面上激起了层层水花,不一会儿鲜血便染红了河面,风遥的身体似乎漂浮了起来。士兵跳进去抓他的时候,却发现飘起来的不过是风遥的衣服,而他本人早已经被水冲得没了身影。风遥死亡的消息传回京城时,梁翊正收拾好行李,准备去找家人。在京城的这几天,他把能做的全都做了,将心术不正的人也都给清理了,确保只让赵佑真、赵佑元两兄弟争天下。这些都做完了,蔡、江二人的罪名也坐实了,等跟家人汇合之后,再去找蔡赟报仇。他记不清多长时间没睡觉了,明明累得要死,但却丝毫没有睡意。因为一闭上眼睛,他就会担心映花母子的安危。尤其是映花还有了身孕,又带着子衿东躲西藏,她吃了那么多苦,他真的要心疼死了。正月十一这天,他刚要出城,却听见街上的人窃窃私语,说这次直指司拉了一具尸体回来,好像是琵瑟山庄四大刺客之一,名字叫做赤日。梁翊顿时心就空了,四肢不听话地颤抖起来,他想问清楚怎么回事,可又怕自己暴露,只能将衣领拉得更高一些,头埋得更深一些,去找黄润问个清楚。不过还没走到黄润家,他就看到了风遥的尸体。直指司的人将他绑在十字刑架上游街,他高大魁梧的身体像是被水泡浮肿了,总是意气风发的脸庞无力地垂着,身上还有很多伤口,他常穿的那件茶色短打都快被血染得看不出颜色来了。梁翊的拳头握成一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他握紧了手中的刀,要将师兄的遗体抢下来安葬。他的双脚往前迈了一步,深深一提气,却被人使劲拽了下来。梁翊回头一看,原来是黄润。他暴躁地甩开束缚,低吼道:“我要为我师兄报仇,别拦着我!”黄润示意他不要出声,死拽着他,将他拉到一个偏僻无人的小巷子里。梁翊被他拽得步履不稳,一走进巷子,便无力地坐在地上,抱着头低声哭泣起来。黄润心里也很不是滋味,他蹲下来说道:“他们这么做的目的,你应该很清楚,你若跳出去为风遥报仇,正好中了他们的圈套!”梁翊神情哀伤,什么都不说,只是懊恼地扯着头发。黄润继续小声劝道,“辅明,你一向是个明白人,都走到这一步了,可别再做糊涂事。”梁翊靠墙坐着,泪流满面:“我没有师哥了…以后没人在暗中护着我了…我不能再闯祸了…”黄润毕竟是看着他俩长大的,知道他俩情深义重。他长叹一口气,说道:“我听说风遥跟张英打得天昏地暗,若不是中了暗算,他也不会死。这都是命啊!”梁翊忽然想起什么,问道:“黄大哥,风遥是跟张英交的手,他死了之后,张英没有将他的刀带回来吗?”“什么刀?”黄润困惑地反问了一遍,继而恍然大悟:“你是说,风遥的赤日刀?”“是啊,你没听说张英收缴了风遥的兵器?”黄润摇头说道:“我去他那里做了备案,但是没听说他收缴什么兵器,其他人也不曾说起过。”梁翊的眼睛一下子就恢复了神采,他分析道:“风遥的赤日刀天下闻名,是不可多得的宝贝,张英喜欢搜罗天下兵器,他又生性张扬,若他得了那把宝刀,还不得弄得满城皆知?”黄润也想了起来,惊喜地说:“是啊,如果风遥真的死了,赤日刀也应该跟着他的尸体一起回来啊!”梁翊跳了起来,愤恨地说道:“他们为了引我上钩,不惜弄一具假尸体来糊弄我。人心之歹毒,果然不可估量。可惜他们的对手是我,他们也太小瞧我了!就这么点小伎俩,还会让我上当受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