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千离愕然之下,随即哈哈笑道:“好个孔雀大明王,竟然把主意打到本座身上,你倒说说看,本座为你送来这样一个助力,倘若一点好处也没有,岂不是蚀了老本?”迦罗娑咤也随着哈哈大笑,指着萧千离笑道:“休要瞒我!你将我哄至西平郡,无非是替你纯阳宫镇守门户,且不说极西拜火、摩尼,就算是佛门征讨昆仑,我护世教也是首当其冲!萧掌教,你倘若不送些高手过来,休怪本座出工不出力!”这孔雀大明王果然是个厉害角色,虽然被萧千离软硬兼施骗到了西平郡,但是转瞬之间便已经将来龙去脉想得清清楚楚,一招借力打力,实在是深得玄功要旨。二人相视大笑,萧千离玩味的盯着迦罗娑咤,笑道:“不知大明王今后如何打算?”“还能如何?”迦罗娑咤无可奈何的瞪了萧千离一眼,“你家宋先生日夜防备本座如防贼一般,纵然有天大本事,一日本座胜不得你,护世教便只能寄人篱下一日。”“哦?”萧千离饶有兴趣的问道,“宋先生尚在昆仑玉虚峰,又如何防备你这护世教派?”“又来虚言欺我!”迦罗娑咤不屑的撇了撇嘴,朝外面随手一指,怒道,“论到拢聚人心的本事,那位宋先生何止比本座高明数倍?这西都城中,不知多少青壮被宋先生招揽,忙时务农,闲时操练兵马,半农半兵,好不快活。”“啊?”还不等萧千离反应过来,只听迦罗娑咤又怒气冲冲的说:“可怜我这小小的护世教派,居然被宋先生当做了练兵之所,每日不知有多少斥候扮做香客、农夫、猎人、匠师,来回刺探。可怜我那徒儿连每日大号几次,内裤何等颜色均一一窥探知晓。倘若不是忌惮宋先生的先天易道,本座早就愤而出手,杀得血流成河……”听迦罗娑咤越说越是夸张,饶是萧千离如今的养气功夫今非昔比,却依然被大大的震撼了一番。“宋先生……在西都城练兵?”萧千离记得很清楚,上一次他回到昆仑山之时,宋书剑还在接纳大批流民,如今尚不到三个月,莫非这支队伍已经成型了?想到这里,萧千离再也坐不住了,呵呵笑道:“大明王,一念嗔心起,百万障门开。你也算是有道佛子,些许小事,何必动怒?”迦罗娑咤大笑道:“休要与我扯些歪理,本座修行的乃是无上密宗,明心见性,见山是山,见水是水,求得一个自在逍遥,无挂无碍!什么慈悲化嗔心?纯属佛理东传走了歪路!咄!本座不屑与之理论。”萧千离哈哈一笑,立起身来,笑道:“自在逍遥?我全真偈语,被你用在此处,倒也是极为妥当!大明王,玄门之大,当有你一尊位!”迦罗娑咤微笑不答,目送萧千离飘然离去,及至走到门口,突然问道:“萧掌教,那少林小和尚一身金身修为,你结了善缘,又耗费心血,却为何如此轻松送至本座之手?”萧千离的步子顿了一顿,并未回头,淡淡的答道:“木空精修佛理二十余年,心智岂是轻易能移?本座虽惜他人才,却等不及——”他一句话没有说完,却又顿住,住口不言。“原来如此!”迦罗娑咤脸上浮起了一丝笑容,点头道,“如此看来,佛道倾轧愈演愈烈,只怕大战为期不远了……”二人没头没脑的对了一句,却已经对目前的情形心知肚明。倘若是平时,萧千离说不定还会把木空带回昆仑,细细调教,但是如今却时间大大不够,只能送至孔雀大明王麾下,断少林一臂,日后如果有机会,再徐徐图之。至于为何选择迦罗娑咤这一方势力,萧千离自然也是经过深思熟虑——迦罗娑咤与陌诗音的例子活生生摆在面前,木空与云秀虽然一时冲动而逃,难免今后不出什么意外,而有陌诗音这个妙善天女在侧,云秀也必然会有更加妥善的安排。更重要的是,孔雀明王实实在在乃是佛门出身,少林寺纵然有意对木空清理门户,却也在“同道相残”的大帽子下束手束脚,一旦释教内乱,玄门必然行火中取栗之举。萧千离回过头来,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便头也不回的大踏步离去,房中仅余迦罗娑咤一人。小门吱呀一响,一个美貌女子快步走进房中,回头看着萧千离离去的方向,面带忧色,问道:“此人武功高明,算度颇深,你可不要因小失大……”“诗音,不必担心!”迦罗娑咤从沉思中抬起头来,微微一笑,“我观此人虽有些机心,却与旁人颇为不同。他的谋略,更多是‘阳谋’,虽有小伎,更多的却是以堂正之师碾压。佛门势大,无惧谋算,只是观他言行举止,更长于战略,委实是一个难缠的对手。”陌诗音秀眉紧锁,缓缓摇头道:“妾身不明白!”迦罗娑咤哈哈一笑,站起身来,笑道:“有人不服,从他身上碾过去!”“要是服呢?”“也碾过去!”陌诗音惊讶的瞪大了眼睛,半晌才问道:“此人竟然如此霸道?”“非也!”迦罗娑咤轻笑道,“只不过在碾过去之前,他会提醒一句……”陌诗音张了张嘴,好一会儿才苦笑道:“如此说来,咱们在西平郡安身,却摊上这样一尊大神,当真是麻烦之极。”迦罗娑咤呵呵笑道:“你错了,就是在西平郡,才能如此有滋有味,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火中取栗,其乐无穷!”他起身向外走去,经过陌诗音身侧之时,忽然笑道:“诗音,咱们不图一动天下惊,也不图什么横行天下。就是这样犬牙交错的大小势力互相倾轧、各自忌惮的局面,咱们才能左右逢源,真正做到自在逍遥……”说完这几句话,迦罗娑咤大踏步离去,陌诗音静静看着他厚实的背影,美眸中满满的都是敬仰思慕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