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班第一天被人当枪使的感觉很不好。但班第一天跟人发生不快,也不是王兴所愿。最好是韩敬反击,自己才可趁机洗白被当了枪的冤枉。王兴看向韩敬,却见韩敬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心想:“看你那熊样?活该被人欺负!”韩敬指望不,王兴只好亲自出马。他面带笑容看向周延儒,道:“周大人,谢谢你的夸赞,兴万不敢当啊。听闻大人幼时,曾立志要超越先徐阁老,并立碑以志。今大人功成名,想必家乡早已立碑了吧?”王兴说完,周延儒张口结舌,却是不知如何作答。众人也皆是一愣,随后却是反应不一。庄显面含微笑,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不知想的是什么,而韩敬心一暖,看向王兴的眼神有了一些敬意。只有钱谦益,自恃与周延儒同年,又私交甚厚,说话才少了一些顾忌:“玉绳,幼时目空一切,倒可以理解为志向远大。此时,还敢小看天下英才?却恐怕要被人笑话了。”周延儒无法作答,正自尴尬,钱谦益一笑话他,正好有个台阶下。他讪讪笑道:“幼时言语,无异于坐井观天,倒叫王大人笑话了。”此时他被王兴轻轻一刺,也觉后悔,不该在不了解的情况下,贸然把他推出去,看来这王兴可不是个好惹的人物啊。不觉间已改了称呼,再也不装熟、充大,“贤弟、贤弟”地叫个不停了。……王兴的只问了一句话,令周延儒尴尬不已,这里面是有典故的。原来周延儒少年时很有名气,写得一手好章,个性也较张狂,流传在民间的传说众多。据说周延儒4岁的时候,由他祖父驮着他到街去玩,见到长桥南堍有一座徐阁老徐溥的石柱牌坊,问:“徐阁老做了宰相把牌坊竖在这里,我今后做宰相,牌坊竖到哪里呢?“他祖父听了,忙说:“你年幼无知,不要胡说八道的!“便匆匆地离开了牌坊。据传从此周延儒真有点志气,再也不从徐阁老的牌坊下通过,宁愿绕道远行。王兴的问话偷换了一个概念,人家周延儒说的是“将来我做宰相时,牌坊竖到哪里?”王兴说的是“功成名”,这两者差着十万八千里呢。这样问的效果,显出一是周延儒轻狂无知,竟然看轻天下人;二是笑他蹉跎岁月,别说宰相了,状元三年,还在国史馆修史,毫无进益,你还有资格笑话别人吗?王兴见周延儒尴尬,连忙装作不知,问道:“周大人,看钱大人的意思,莫非下官所言有何不妥之处吗?”“王大人,周某幼时荒唐无知,不提也罢!”“下官确实不知详情,如此,请周大人莫怪王某胡言乱语。”“好说,好说。”周延儒说完,不好意思地回到座位,执笔开始写作,以掩饰内心的尴尬。庄显微笑着看着这一幕,心想:“王兴这小子不简单哪,几句话解了韩敬之围,避免了自己被人当枪的嫌疑,还小小打击了周某人的一下,同时,也没有把关系搞僵。圆滑之隐见方正,此子真是不可小觑!”……此时班不同于后世,午是不下班的,所幸下午下班时间到早,大约在申时初,也是三点左右。如果饿了,只能在衙门用些点心,垫垫肚子,晚餐才是正餐。申绍仪父祖兄皆为官,当然清楚这个规矩,早早令玉娘做了一些苏式点心,给王兴备好。午时,周延儒率先起身,说道:“诸位,肚饥否?周某可要先用些点心了。”见他起身,王兴早饿得不行,连忙起身,刚想伸个懒腰,活动活动坐得有些发酸的腰腿,猛然想到,这可是官衙,讲究仪容仪表的地方,伸懒腰可是不允许的。于是,硬生生忍住,只活动活动手腕,便坐下来,着温水,吃几块点心充饥。“王大人,你这点心做得倒是精致,在哪里买的?”钱谦益见了王兴吃的点心,看着非常精巧,想必也是非常好吃。“哦,钱大人,这是我家厨娘自制的。如不嫌弃,请尝一块。”“钱某怎么好意思?”“大人不要客气,还有很多,尝尝吧。”“如此,钱某不客气了。”钱谦益其实早馋坏了,客气了几句,走到王兴桌前,用手指拿起一块点心,放入口。“唔,软、糯、甜、香,非常好吃。”钱谦益仔细品了品,然后赞道。“来来来,周大人、韩大人、庄大人,都来尝一尝……”王兴拿起点心,用纸包托了,挨个送过去,请大家品尝。“好吃,真是好吃!”“王大人,你家厨娘当真是心灵手巧,能做出如此美味来。”众人尝过,都纷纷赞道。“不瞒各位大人,我家厨娘的长处在于厨艺,天下各大菜系,无一不通,无一不精。这点心嘛,只是小道而已。”王兴见众人称赞,也感觉得意。“哦?竟有如此之人?有机会倒要品尝品尝。”钱谦益说道,众人都纷纷点头,表示同意。“既然众位大人都有此意,那我有个提议,不如下值后,都到王大人府去宴饮一番,一来品一品他府厨娘的手艺,二来也给王大人一个表现机会,表一表他友善同僚之意。众位以为如何?”钱谦益笑道。众人皆称善。王兴心说:“好一个钱谦益,说得倒是冠冕堂皇,分明是捉冤大头啊。被逼到这个地步,却是没有退路了。”遂笑道:“好,既然众位大人见爱,那下官也不好敝帚自珍,只好献丑了。”众人都齐声叫好。王兴又道:“如此,下官这派人回府,让我家厨娘好好准备准备,免得临时准备不及。”“王大人快去,要是今晚的菜不好吃,王大人,那可是要落个说嘴的嫌疑哟。”“钱大人,您擎好吧。”王兴说着,出了值房,来到衙门外,招呼过来潘九,令他回府让玉娘准备晚宴,又让他去刑部一趟,请洪承畴下值后一同赴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