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先生高风亮节,但书院之中并非都如老先生一般的人物。秦安本不敢说,但深佩沈老先生的为人,如今当着沈老先生和列位大人的面,便放肆一回,起因还是犬子与沈若凡在半年多前的一场恩怨,才导致沈若凡挟私报复。”秦安一脸正气,语气慷慨。“沈若凡?”一众人纷纷看向沈若凡,表情各不相同,石平靖和慕容明珠幸灾乐祸,周和夫妇有恃无恐,沈允全秦允良大皱眉头。被万众瞩目的沈若凡自然而然地上前一步走向秦安和秦泰玩味道:“是我和你们有恩怨,挟私报复?不说是什么恩怨,我若真报复,就凭你俩还能活到现在?”这话听得一边的秦允益大皱眉头,秦安和秦泰做的事情事先没有和他通过气,但到底是他秦家庄的人,听着沈若凡的语气,好似想要这两人的命,就只是一个念头的事一样,心中顿时大为不满。反倒是石平靖虽然看沈若凡不满,但却是认可的,那惊魂一刀,至今还记忆深刻,若是存心报复,就这两个货色,早死不知道多少回了。段八方也是默默点头,如果不是沈若凡还能应付,他都要出手,当他藏剑山庄的是什么人了?真要出手,莫说是小小的两个管家,就算是秦允益又能拦下?“沈老先生明见,此人仗着您的势当着您的面便如此猖狂,平日里不在您跟前的时候,只怕更加肆无忌惮。”秦安被沈若凡鄙夷,心中不但没有不满反而充满喜悦与不屑,少年人就是少年人,血气方刚,冲动妄为,这时候是任性的时候吗?嚣张,只会让人更觉得你跋扈,让人印象更差。“肆无忌惮?也对,如果不是今天日子,你现在已经躺下。说吧,好好检举一下我这个挟私报复的小人,也把所有恩怨说说清楚。”沈若凡先沈允全一步开口道。“说。”沈允全也说了一字,但说完之后却不言语,存心让沈若凡和秦安两父子打擂台。两者之间,相较之下,情感上显然更倾向于沈若凡,而且此番哭诉,本就是用计逼他,他乖乖入套,但心中着实不满。感觉到沈允全的不悦,秦安心中倒也不以为意,君子可欺之以方,他这等小人最不怕的就是浩荡君子,只要事后“证明”他的是委屈的一方,再赔礼一番,便能过去,甚至说不得还会把这心计变作机敏。“此事却是要在半年之前说起,半年之前,犬子联系沈家庄庄主沈千山与徐家庄庄主徐万里对盗榜第七的飞燕神偷金燕子设个瓮中捉鳖的局,金燕子虽是盗榜第七却也短智,竟被小儿这浅薄计谋给蒙骗住,被诳入沈家庄中,四面埋伏,便要将其擒拿,但临到关头,却被其同谋所放,导致计划功亏一篑,无数百姓又将面临失窃之事,实乃犬子行为不当的罪过。”秦安一脸悲痛道。秦安虽然没有明说那同谋是谁,但在场的哪个不是人精?如何听不出秦安意中所指的是谁?“此言当真?这厮真的如此与贼人私通?”这时候,展义忽然走出一脸不善地看着沈若凡。沈若凡眉头一皱,这厮这厮的,这厮又是从哪里蹦出来的?要落井下石,还是如何?“不错。”见六扇门五品的青衣捕头都出面替自己说话,秦安心下一喜,面下却没有半点表露,反倒更加悲愤,“小儿虽不才,但也有拳拳报国为民之心,虽比不得大人,但也算是无愧于心。计划失败后,也不曾想要将这人擒杀,只是想要制住其问上一问助那匪贼,可曾心中有愧?可这人却无端动手,要杀戮小儿,幸得一位壮士相助,方才保住性命。此事过去半年之久,犬子也渐渐忘却,但谁知在书院门前报名之际,竟又碰上了这小人,无端打伤犬子,致其受伤,使其无法参加书院测验,最终才无法进入书院之中。”“竟是如此小人。”展义闻言勃然变色,擒拿手忽然朝沈若凡抓去,竟是不问青红皂白地就先要拿沈若凡问罪。展义暴起突兀,但沈若凡又岂是好想与的?早已非吴下阿蒙的他在展义刚刚动手的瞬间就反应过来,侧身一避,折扇虽被余千面顺走,但他最擅长的本也非折扇,只见一抹白光闪过,刀锋凛冽,展义纵然身手敏捷,却也还是慢了些,手掌之上一道血痕划过,还是沈若凡手下留情,否则这只手都要被砍掉。“你敢对我动手?”见手中伤势,展义怒气勃发,万万想不到沈若凡竟敢对他这个朝廷命官动手。“怎的?你还不服不成?不问这青红皂白,也亏得你未穿上那身官服,否则真是给六扇门抹黑。开封展家,武林判官,三英四废,果真也是名不虚传。”沈若凡冷笑道,他不知展义为何如此敌视于他,但旁人既来惹他,他自当十倍还之。“你找死。”展义脸色大怒,却是沈若凡那句三英四废戳中了他心中的痛处,展家展忠展孝展仁都已名扬天下,而他进入六扇门三年才不过是区区青衣捕头,连蓝衣都没有,更别说紫衣,心中安能不怒?顾不得手上的伤势,左右两支判官笔握在手中,就要再扑上前去。“够了!”宋青瑶一声清叱,剑未出鞘,只是剑鞘横在展义身前,抵住两支判官笔,内力激荡展义不敌一连后退几步。宋青瑶出面,沈若凡也不多说,直接把七星刀回归鞘中。见宋青瑶只是拦住自己,胳膊肘往外拐,展义眼中嫉恨之色一闪而过,面上更怒,正要开口质问,却先被宋青瑶喝问一番:“谁准你这般不问青红皂白,听信他人一面之词就动手拿人的?是我教你的还是展忠教你的?”展义满腔怒火,却被宋青瑶骂得无言以对,论武功打不过宋青瑶,论官职还比宋青瑶低,能如何?“给我出去,别留在这里再丢人现眼。”宋青瑶冷冷道。“凭什么?这人居心不良,公然拒捕,该抓入六扇门,否则朝廷法度怎么算?”展义怒道。“朝廷法度,好一个朝廷法度,六扇门的捕快便可如此任意妄为?是郭巨教的,还是展先教育的,明日倒是写信问问。”沈允全也面色不愉道,就算是郭巨在他面前都没有这个放肆的资历,何况是区区一个展义。展义心中一惊,这才想到这里真正做主的不是宋青瑶,而是沈允全,这个连自己爷爷在他面前都甘当晚辈的存在。开封展家自诩主持武林正义,对上任何人都有这个底气,唯独面对藏剑山庄和沈允全,没这个底气。“晚辈受教。”展义低下高傲的头,乖乖出去,只是临走前嫉恨地看了眼沈若凡。沈若凡不屑冷笑,如果不是地点不对,展义现在就已经是个死人。解决展义,宋青瑶就要重新退后,但沈允全却开口道:“宋丫头,你是六扇门捕头,这事情就让你来解决吧,公正处理,免得留下什么问题来。”“好。”宋青瑶点了点头,本就是她拿手的事情,自是不予推辞,目光如电地看向秦安秦泰道,“你们说沈若凡与金燕子私通,导致计谋功亏一篑,还想要泄愤杀人?人证可有,物证何在?”完全认真起来的宋青瑶一脸正气,气场强大,秦泰虽然平日也算见过些世面,见此却不免有些受阻,心想不就是整一个没什么后台的赏金猎人泥腿子吗?怎的要闹这么大的动静,一个青衣捕头都拿他不下?到底是秦安老谋深算,城府颇深,虽有些出乎意料,却依旧没有超过掌控,朝宋青瑶道:“宋大人稍待,草民这就让人去请沈庄主和徐庄主,以及当日在场的人来。”“不用,自有人前去,无需烦你。”宋青瑶办案多年,自然不会让这嫌疑人主动去,有串供的机会。秦安见意见被驳回,也不气馁,好似也在意料之中,只是暗暗地给秦允益一个求助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