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边组装，一边给自己计算时间。很显然，各个工厂提供的小零件多了些，尤其是铆钉数量非常多，他们是考虑的装配时的坏损率。大型的冲压件数量不多不少，刚够装好十把枪的，这就足够了。经过计算，仅把零件装好需要约莫十分钟的时间。给扳机上弹簧，这是必须小心谨慎的环节，故而到了这里消耗不少时间。但整体而言，十分钟时间完成一支枪的装配，效率已经非常高了！关键的铆接更是不需要多少时间。“一个优秀的工人，以最高效率组装，一小时装配七到八支，如果采取流水线作业，效率还能进一步提高。反正这东西几乎不使用木材，最终我未来的834厂和835厂，能够大规模生产吧！嘿嘿，大量的冲压件，还很节约资源呢。”自手头的工作都结束了，杨明志看着安德洛夫娜完成最后一支枪的铆接，她干练英姿确实漂亮。一定是连续完成了九支枪的铆接，这一项工作她已经很熟练了。“啊，将军同志，最后一颗铆钉已经铆接完毕。我们……我们的工作暂时完成了吗？”说罢，女人站起身，怀里抱着的正是没有安装导气系统和弹匣的步枪本体。女人的脸上略带笑意，杨明志看得出，一番合作后，她对自己的畏惧之心少了很多。杨明志点点头：“是的，装配工作可以告一段落了。正是我们的工作尚未结束，只有所有的零件都就为了，我们才算完成任务。”女人再看看手中的东西，它的顶部的确残缺不全，然步枪的形态已经非常明显了。她把枪械放在桌子上，现在的大方桌已经整齐码好了枪。接着，她轻轻的说：“将军，我想我的工作已经完成了，我是否该回到工作岗位上？厂里给我今天的任务，我还要完成呢。”女人的脸上又流露一丝急切，她真是迫不及待的要去完成工作，还是想早点从这个房间脱身？“您不必这么着急，再说您今天不必焦虑，因为您以后不用再生产冲锋枪了。”“什么？”女人不知所措。杨明志敲敲桌子：“不用紧张，您坐下来吧。看看我们今天下午的劳动成果，尊敬的安德洛夫娜同志，您作为我的临时助手，很好的完成了任务。您的工作能力让我惊喜，所以我们来聊聊别的吧。”“啊？我们……”安德洛夫娜的脑子一时不明白将军的意思，既然是将军的话，聪明人还是遵命为妙。杨明志自觉地非常有必要通过这个女人了解到一些其他事，何况那个厂长尼古拉耶夫斯基不在这里，这个女人定会认真诚实的回答问题。问题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无外乎工人的薪酬待遇、伙食情况。毕竟杨明志即将兼顾管理两个工厂，他可以任命两个厂长带班，工厂的具体情况，他有义务心知肚明。如果说兵工厂工人是奋战在生产战线上，他们的吃喝用度就属于后勤问题，如果工人的日子过得糟糕，指望工厂运行稳定也是不现实的。“同志，现在请您告诉我，您工作一个月工资如何？您每天吃多少粮食？住宿条件又如何？”“是！”安德洛夫娜没想到将军会问这个，它们都是非常尖锐的问题啊！她先是答应回答，又陷入短暂的犹豫，再确定木门紧紧关闭后，她探着脑袋说：“我一个月有二百卢布。住宿是住在统一宿舍，那里一直很温暖，就是我们一天的伙食情况有些糟糕。”“宿舍应该是集中供暖的？”“是的。”“吃饭问题情况很严重？您不用顾虑什么，我只想知道真实情况。”安德洛夫娜能感觉到这位将军的提问非常忠诚，何况吃饭问题之严峻，早就令她满腹牢骚。“报告将军同志！我……我每天就吃两公斤的马铃薯。”“什么？您说的是多少马铃薯。”“报告，是两公斤。”杨明志确定自己没有听错，果然是如此，她的伙食状况也太糟糕了。不仅如此，她的工资标准也非常低。诚然西伯利亚地区和平时期经济状况远逊于莫斯科，这里的工人收入低也属正常。她的二百卢布月薪明显也是增长过的，只是对比粮食的物价，就是糟糕透顶！一公斤黑麦，莫斯科那边卖到一百五十卢布，新西伯利亚的情况估计也是如此。对此杨明志不得不以关切的目光看待这个女人，想必她现在还是处于饥饿状态呢。固然爱美的女性为了塑性故意饿自己，那是主动挨饿，完全不像现在，工人们正在被动挨饿。“够吃吗？您的工作量明明非常大！”杨明志质问。“唉，怎么能够吃呢！”安德洛夫娜无奈苦笑，“我还算不错的，城里的一些上年纪的人，他们年纪大无法再工作，他们每天就只能领取一公斤马铃薯，或是三百克面包。现在整个国家都在挨饿，今年的秋粮快要收获了，但愿日子会好起来吧。我要求不高，我觉得一天吃上三公斤马铃薯，我的工作效率还能进一步提高。”她就这点追求？杨明志听着唏嘘不已。“唉，您明明是技术能手，难道厂长不会提高您的伙食配给？”“配给量已经提高了，原来我一天的伙食还不到两公斤呢。”“哎哟，我简直评估错了下限。难怪您是如此的消瘦，我承认您是技术能手，可是在830厂，您一直处于半饥饿的状态工作，这是不对的。”“我又有什么办法呢？上级给我们工厂的粮食配给量是恒定的，我手里的钱去买高价粮食，一个月不过才有一次。真的怀念战争爆发前的日子，那时候我从没饿过肚子呢。”看着这个年轻的女人，她今年区区十九岁，不过比自己老婆年长一岁罢了。仔细她有些蜡黄的脸色，因为营养不良，皮肤也变得更加粗糙。如果任由慢性饥饿持续下去，罹患糙皮病，不，她现在的皮肤已经有些糟糕了。她已经处于亚健康状态，根源只有一个——慢性饥饿。慢性饥饿不会马上要了人的命，却是慢慢摧残人的身体，长此以往，人是难以活到四十岁的，或是三十岁就衰老的很厉害。她是技术能手尚且如此，工厂里的其他人，状态恐怕更加糟糕。“唉，我真是同情您的遭遇。您对我应该有最基本的了解，我在白俄罗斯的南方沼泽地领导发展了一支庞大的军队和一大片游击区。上级几乎没有给我们援助，但是我们硬是在敌人的团团包围中，组建了多达六万人的武装力量。我在沼泽地就建立了兵工厂，所以我一直有着充分的兵工厂管理经验。”安德洛夫娜瞪大自己湛蓝的大眼睛，她非常乐意将军讲述自己的故事，而这些都是《真理报》没有版面描述的详细信息。“如果工人饿肚子，生产的武器残次品率会大幅上升。所以我给工人定的标准的每人每天五公斤土豆，无论男女工人都是这样的配给。对于那些技术能力出众着，配给量会进一步提高，甚至还有肉罐头作为奖励。虽然我们的无字条件非常糟糕，每周工人们还是能吃一次面包。另外，大家每天都有蘑菇汤鱼汤喝，甚至是烤鱼肉。”杨明志的这番说辞竟然让女人不经意间流出哈喇子，她的惊讶就写在眼睛里。很显然，她已经流露羡慕之情。杨明志继续乘胜追击：“这些都是应该的，越是重体力劳动越需要大量的粮食。我在组织生产上自认为有些建树，所以我的游击区粮食供应非常充沛。即便是被敌人包围，我们也在坚持种地，就在上个月我还组织大家开展大规模的捕鱼行动。我们还积极进行土地勘探，成功的发觉了盐矿。就会因为这些作为，我得到了斯大林同志的重大奖励。”将军居然有这么多传奇经历，安德洛夫娜听得好似天方夜谭。和将军的接触，她看不出这是一个爱摆架子的人，反而是一种平易近人的舒服感。在游击区建设工厂，那里的状况应该非常糟糕吧。可是那里的工人居然一天能吃得上五公斤马铃薯，饿肚子还可能吗？绝对不可能！安德洛夫娜难得开个玩笑：“您为联盟付出了这么多，所以领袖同志将您调到了偏远的新西伯利亚。”“啊？嘿……嘿嘿。搞的我有点被流放发配的感觉？”杨明志笑了笑，“您居然会开玩笑，我很欣慰。您看看桌子上的枪械，这就是我到新西伯利亚的原因。我是奉命在这个安全的地方研发新式武器的，我将研发许多类型的武器，我将取得新的成功，从而获得第三枚金星勋章，以及更多类型的勋章。甚至用勋章构筑一件可以防弹的盔甲。”杨明志的话把安德洛夫娜逗乐了，三言两语，她内心的芥蒂几乎荡然无存。至少在这一时刻，和传奇将军的合作非常愉快，好似肚子也不饿了。“当部队撤到沼泽地，我是残兵中军衔最高者，从而成为大家的领导者。我们坚持在沼泽地打游击，从一开始我就非常注重粮食问题。一年后，沼泽地的游击区已经自产马铃薯、鱼肉干和食盐。即便我不再负责指挥，我的战友们也会继续按照我的既定战略继续发展。我到了新西比利亚，我要进行另一项事业，为此我需要大量的新战友。安德洛夫娜同志，我郑重的邀请您到我的工厂工作。您觉得如何？”“啊？”就在刚刚，他们还在谈论自己，安德洛夫娜因为害羞没有多听，隐约间好像就是谈论自己去新的工作单位这件事。“怎么样？我别的不敢保证，但是我可以保证您不会再饥饿。不管怎么样，我至少会保证我麾下的工人，大家的伙食配给量足够填饱肚子。”这简直是飘香的橄榄枝，女人一时间不知所措，杨明志则想当然的觉得她在犹豫。杨明志继续说：“去我的工厂，我给你提高待遇。我需要大量的技术能手，我认可您的能力。您必须明白自己正面临着个人的重大人生机遇！我另外告诉您。我在沼泽地的兵工厂至少有一千名女工，另外有六千名女游击队员。她们中许多人已经获得卫国战争勋章。所以我不从不歧视女性，我更认为在当下的战争时期，女性的权益必须大幅提高。我也相信您能做的更好，我可以提拔您作为一个管理者，还是从事您的本职工作，进行枪械的装配。怎么样？这是您人生中的重大机遇，一旦把握住，您的未来将是光辉一片。”实际上安德洛夫娜已经动心，她还有一点顾虑。“但是，厂长方面。”“尼古拉耶夫斯基？他已经同意了。您完全不用担心这个，您只要回答我，是否愿意到我的工厂工作。”“我愿意！”再没什么好质疑的了，安德洛夫娜郑重其事的说。“聪明的选择，现在我任命你为835厂装配车间主任，看看您面前的新式枪械，以后就由您带领一众工人专职装配。”至此，年轻的安德洛夫娜的眼角已经泛着泪珠，她欣慰的微笑更是令人舒服。杨明志的一个目的达到了，不管怎么讲这个女人已经拥有了突击步枪的装配经验，这种人就算是经验有限，她本身就是优秀的技术工人，这种人作为部门领导者简直理所当然。“好了，以后你就是我的部下。只是现在我的835厂还在建设中，未来一段时间你继续在这个工厂工作一段时间。至于您的伙食问题，我会差人每天给您送点面包块。”“啊！真是太谢谢您了！将军同志，我！我会永远追随您。”她的一句“永远追随您”声音可是不小，门口站岗的格里申科突然间就推开了门，意欲保护将军。“嘿！格里申科，你进来做什么！继续站岗！”杨明志呵斥道。“将军，我担心您……”“我的安全？还是担心我会被这个女人所伤？真是笨蛋，你看看自己的表现，已经吓到我们的安德洛夫娜同志了。”不过格里申科来都来了，杨明志话锋一转：“算了，格里申科你到我身边来。”“遵命。”话音刚落，杨明志突然拿起桌上的半成品枪，接着抓着香蕉型弹匣塞进枪膛。紧接着，折叠的枪托舒展开顶在自己的肩膀，杨明志弓着背，左手扶着前端木质枪托，右手拉动拉机柄，有迅速握住枪把。黑洞洞的枪口直接瞄着格里申科，从将军的眼神中，格里申科能感受到的就是可怕的杀气。他本能的感觉，假如弹匣有子弹，将军在扣动扳机，甚至连逃脱、反击的时间都没有，自己的生命就到此为止。接着，杨明志猛地太高枪口，轻轻扣动扳机，随着啪的一声，闹剧到此为止。“哦将军，您可吓坏我了。”仿佛捡回一条命的格里申科长舒一口气，刚刚将军持枪的动作令人记忆犹新，果然，这才是从普通战士成长而来的将军该有的风采。但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啊。格里申科不禁问道：“将军，仿佛您非常熟悉它，仿佛您曾经用过这款枪。”“哦？是嘛”杨明志也不傻，自己的卫兵毕竟是卢比扬卡派来了。他随口一说：“毕竟它是步枪，使用枪械我经验丰富。我连反坦克枪都使用过呢，哈哈，那种肩膀快震碎的感觉，你最好不要知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