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这突如其来的谈话内容震撼,天元皇帝宇文赟及在场宦官个个鸦雀无声,方才拷问鸣翠他们将寺内人等驱散开来,如今就他们几个留在此处。◆“我也是尉迟家的血脉,她抢了夫君,还抢了陛下,枉费我这一个月来对她好吃好喝供着!”鸣翠披头散模样十分凄凉,不时的喃喃自语,似乎那玉牌是她的命根子。抢了陛下?朕何时对你有过兴趣?宇文赟闻言先是眉头一皱可随后从中听出了重点:一个月来对她好吃好喝供着!也就是说美人尉迟炽繁安然无恙?按捺着心中狂喜他细声问道:“你...你可知道尉迟氏的下落?”“我不告诉你!我要让她活活饿死!我是她姐姐,我也是安固郡公的女儿,她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安固郡公的女儿?你谁啊?慢着....莫非其中另有隐情?众人闻言心中渐起波澜,眼见皇帝示意不要乱来众人只得循循善诱让已经是癫狂状态的鸣翠冷静下来:有什么事别窝在心里说出来嘛,大家帮你想想办法,这不陛下在这呢么,定然帮你主持公道!场面慢慢缓和,鸣翠哭哭啼啼的将心中苦闷说了出来:原来她自幼便不知父亲是谁由寡母拉扯长大,后来在街坊的指指点点中才知道自己母亲原为烟花女子,而父亲则不知是哪个恩客。长大后自己也步入母亲后尘沦落风尘,原本日子也就这么过了,后来那杞国公看中了自己容貌想献入宫中自己也答应了。可上月偶然遇见西阳郡公夫人尉迟炽繁,竟现两人容貌有些相似,随后追问母亲才得知按月份算,那安固郡公尉迟顺也可能是父亲之一。如此一来鸣翠便笃定自己是安固郡公血脉,可找上门去却被乱棍打出,二月二十七日晚上,她返回乐坊之时撞见蒙面贼裹挟着一名女子潜逃,蒙面贼见自己带着仆人心慌意乱只顾逃命便落下了那女子,救下一看却是和自己容貌相似的尉迟炽繁。听到这里宇文赟心中狂喜差点脱口而出问具体下落还好硬是忍住了,耐着性子听下去。她心中起了小心思,将尉迟炽繁软禁了起来然后接近西阳郡公,自认为凭着容貌能让失去夫人的宇文温动心结果却是撞了南墙,后来被宫里宦官带到皇帝那梅开二度,可皇帝还是念叨着尉迟炽繁,自己也被皇后赶出宫来。★●后来杞国公也将她遣散不再收留,万念俱灰之下投河自尽被安业寺住持救起,本想着就此青灯古佛可那西阳郡公又寻上门来,原以为峰回路转可却现西阳郡公找的还是尉迟炽繁!既如此索性一了百了,她会易容术变化了容貌安坐寺内就等西阳郡公再度上门便同归于尽,结果未曾想是皇帝冲进来了...“你们都念着她,我偏要她死!”说道这里鸣翠情绪又激动起来,“这一个月我好好养着她都没让人动一下,早知就扔到窑里去了。”“别,别!”宇文赟闻言满头大汗,一个劲的劝着:“你要什么条件朕都答应,莫要伤了美人!”一边的宦官也高声附和,说皇帝的话就是圣旨,姑娘你有什么尽管说我们帮你做主!“我要父亲认我,我要西阳郡公娶我!”“好,朕准了,朕准了!”宇文赟一口答应下来,心中狂喜不已,按鸣翠所说尉迟炽繁自那晚被她关到如今都是好好地,没有缺胳膊少腿,没有被别人的男人染指,如此一来自己很快就能如愿以偿了。如今谁都知道西阳郡公夫人失踪,如此真是省去许多功夫,只要将美人带回宫中换个名字也不怕朝野非议了!条件也好说,只要圣旨一下那安固郡公和西阳郡公还敢说半个不字?“只是朕如何知道你说的是真的?”宇文赟狂喜之余倒是没有失去理智,他生怕眼前这女子讹自己,毕竟刚才可还是个刺客。“容易,你扣住我一日明日便能见那娘子横尸街头了,哈哈哈哈!”“不要啊!朕答应你,只要你放了美人朕为你做主!”双方经过“友好协商”后,宇文赟让人解开鸣翠要她带路去找人,鸣翠却说不急,今日才是四月三日她和手下约好四月四日才会动手灭口,自己被鞭子抽得浑身是伤好歹上些药。“今日已是四月四日了!”宇文赟闻言急得满头大汗双目红,自己日思夜想的美人就要到手怎能不让他着急,安业寺离城十余里要是回城晚了美人香消玉殒那可怎么办!出了寺门宇文赟胡乱点了一队禁军骑兵领着那几个宦官带着鸣翠马风风火火的往长安城里赶去。?.?沿途有禁军站岗不怕有逆贼行刺,入城时守门兵丁也不敢阻拦,一行人很快便进入长安城径直往一处街坊赶去,来到街坊路口宇文赟在禁军簇拥下站定,看着几个宦官挟持着鸣翠向她所说院子走去。急归急防范还是要有,站在四通八达的街口万一有突情况禁军们也能护着自己撤退,长安城里有各路巡逻兵丁,只要坚持一会便能得到增援。若是真能救出尉迟炽繁,朕便饶你一条命,若是敢欺瞒,朕便将你凌迟处死!“啊!”一声凄厉的女声在院子里响起,随后响起一个少年的叫骂声:“都滚开,不然我划了这劳什子夫人的脸!”院子里随后人声大作,宇文赟心中急躁率着禁军挤入巷道向前赶去,禁军们依旧将其护在中间。巷道右边是小院门口,再往前五六米则是尽头搭着些许破草席,正当禁军们簇拥着宇文赟就要来到院门时巷道尽头草席里忽然弓弦之声大作,数杆长枪应声飞出向他们扎去。“噗嗤”声连番响起将聚在一起身着盔甲的禁军们扎成数串,宇文赟侥幸躲过长枪又听得院内惨叫声响起心知不妙赶紧转身向外逃去。“昏君休走!”鸣翠手握匕从院里追出,她左肩膀被鲜血染红一大片,跌跌撞撞的向宇文赟跑去,忽然院内跃出一名宦官如同老鹰扑食般向她后背一掌拍个正着。‘噗’一口鲜血从鸣翠嘴里喷出,随后一个趔趄向前扑倒在地上,当啷一声匕甩脱出手,眼见着仇人宇文赟越跑越远她咬牙正要起身却被人一脚踩在地上。那人正是一掌将鸣翠打倒在地的宦官,也是跟着她进院子里的宦官中唯一生还者,他正要将手中短剑扎下却给背后飞来的一只长枪刺穿胸膛。只见一名老头从巷道尽头处的草席冲出,舞着手中长剑向护着宇文赟的几名幸存禁军扑去,刀光剑影过后,老头砍翻了三名禁军后被长枪捅穿,就在咽气他之前又将长剑扎入一名禁军胸膛与之同归于尽。鸣翠倒在地上看着一个禁军提剑向她走来,又看看那个大难不死的昏君,挣扎着要起身却被禁军一脚踩在地上,他倒持长剑就要扎下却听得宇文赟喝道:“留活口!”眼见再无机会杀死昏君鸣翠拼命朝着宇文赟大喊:“昏君,你不得好...”“朕要让你不得好死!”看着这个几次戏弄自己的女子,宇文赟双目通红,他在心中默默誓要在其身上用尽世间所有酷刑,要把她身上骨头一寸一寸的敲碎,要让她痛不欲生,要让她后悔来到这个世上,要让她永世不得生!巷口忽然飞来一物,落到宇文赟附近猛然轰隆一声响同时爆裂开来,待得烟尘散尽他和那三个禁军都已头破血流东倒西歪。两个人出现在巷口,穿着寻常衣物分别头戴兔、羊的生肖面具,二人面具眼眶中冰冷的目光正凝视着眼前之人。“有刺客,护驾!”禁军们扯开喉咙来大喊希望引起周边巡城兵丁的注意,就在这时听到四周忽然响起噼里啪啦的雷鸣声,突如其来的响声将他们的声音淹没,四周响起呼喊声那是街坊被白日落雷吓到四处奔跑,一时间也无人顾及到这里。兔头面具人忽然手臂一挥只见寒光闪过一把飞刀正插在鸣翠身边禁军的喉咙,而羊头面具人先是用手弩射倒一人随后拔剑前冲将另一个没回过神的禁军砍翻。宇文赟挣扎着要反抗被羊头面具人一脚踹倒地面,兔头面具人则越过他去将鸣翠扶起。“云妹!”鸣翠听得兔头面具人的话瞬间愣住,她不可置信的目光定格在对方面具上:“张大哥?”“别别,别杀朕,你要什么条件朕都答应!”宇文赟被羊头面具人逼到墙角退无可退,看着那渗人的剑锋宇文赟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朕不能死,朕是天之子,朕还有雄兵百万,还有后宫佳丽无数,还有大好河山,朕不甘心,朕还没有活够...极度惊恐之下宇文赟裆下开始有湿迹并且慢慢扩大,他背靠土墙开始瑟瑟抖如同被一群壮汉围在角落的女子。“陛下,请体面些。”那人将面具取下,露出本来面目,“微臣送陛下上路。”“是你!”宇文赟看清楚那人的面容后瞪大了眼睛:“宇文温,你竟敢弑君!”“弑君?那又如何!昏君无道人人得而诛之!”宇文温持剑逼上前来。“陛下那日强灌臣妻时可曾想过何为廉耻?”他扬起手中剑。“陛下将先帝嫔妃收入后宫时可曾想过何为不孝?”他将长剑挥下。“陛下屠戮忠臣时可曾想过大周江山?”血光飞溅,一只断手飞到旁边,宇文赟用手挡下一剑随即起身向一旁跑去,宇文温赶上去补上一剑。“陛下可曾想过九泉之下如何面对先帝!”宇文赟身后吃了一剑剧痛下一个趔趄跪在地上,眼前却是兔头面具人搀着的鸣翠,原来他慌不择路下竟往鸣翠这边逃了。“呜啊!”鸣翠大喊一声捡起地上匕猛地向宇文赟胸膛扎去:“昏君,去死!”她呆呆看着宇文赟面目扭曲痛苦的捂着胸膛,四周一下安静下来,耳边回荡着着弟弟的声音:“阿姐,你不要去乐坊,不要去啊!”“阿姐,我攒够钱娶媳妇了!到时再攒钱帮阿姐赎身!”“阿姐,皇上为什么要抢我媳妇,我要和他们拼了!”泪水溢出眼眶滑落地面,仇人如今就在眼前!她猛地拔出匕不顾鲜血溅到脸上再度刺入。宇文赟忽觉耳后生风接着脖子一阵剧痛随后觉自己飞了起来,眼前景色翻滚着看到了天空,看到了地面,还看见了一个身着宦官服饰的无头尸体。朕是天之子,你们怎么敢!他想说话却不出声来,随即眼前一黑一切归于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