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津,数千人马连同辎重正在码头上列队依次登船准备渡过汉水进入东岸,这个汉水西岸的要津原为梁国控制设有汉津戍不过现已为安州军接管。?“张翼德当阳桥头一声吼,喝断桥头水倒流,曹军为之所阻而刘皇叔领着新野百姓得以赶来此处与关云长的樊城水师会合,登船后沿汉水去往夏口...”宇文温正在给身边人讲三国故事,方才他站在高处看着这古渡口颇为感慨于是开始摇扇‘说书’,讲的是他烂熟于心的三国演义。许绍见众人听得入神心里有些奇怪,西晋陈寿所著三国志连同南朝宋裴松之所注三国志他都有读过,上边所记载的三国人物和宇文温说得有些出入,也不知统军是从哪里听来那些精彩的故事。尤其那什么长坂坡上赵云怀抱阿斗于百万曹军之中单枪匹马杀了个七进七出,这让众人听了热血沸腾只道好一个白马银枪赵子龙!杨济轻咳一声打断了宇文温:“统军,该我等过河了。”此次过河不光他们这支军队,先前跟随大军南下的一些州郡征召兵也在其列,如今江陵局势尘埃落定增援的战兵已经接防所以主帅宇文明让这些征召兵返回各自家乡忙农活:秋收时节就要到了。“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宇文温啪的把折扇一收来了个结尾随后向码头走去,他奉命领兵回安6今日便是要在这里渡过汉水。上月,他们便是在这里沿着古运河南下进入江陵东北的长湖于湖泊南岸枇杷寺附近登6然后有了一连串的激战,在江陵城驻扎了一个月后又经过此处东进。萧姑娘正站在一辆马车外翘以待看见宇文温过来想要迎上前却有些羞涩的停下脚步,王越夫妇以及郑通一家也聚在旁边,见得他过来便上前行礼。“赶紧上船,过了河再说。”宇文温吩咐道,言语间对着萧姑娘笑了笑,众目睽睽之下还是矜持些好。郑通的大儿子五六岁正是好奇的年纪,宇文温特地叮嘱要看好这个小子不要乱跑免得掉下船。前几日郑通‘面试’通过之后顺利‘入职’,有了宇文温的搬家费他连家里那些锅碗瓢盆都不要只是带着衣物包裹轻装上路。随行的还有一位小沙弥,他便是前几日在子胥渎为师父守墓结果墓被冲走自己也险些溺水身亡的悟明,心如死灰的小沙弥在杨济的劝解下一同去安6。渡船来来往往运人过了半个时辰作为殿后的宇文温登船离岸还未到河中央却见汉水上游一只船队顺流而下似乎是要在东岸渡口停泊。忽然船队里一艘小船划来上面几名士兵正对着这边奋力大喊着什么,见着如此模样他正琢磨着是不是又有什么‘水攻’却见旁边的张鱼指着小船前边说有人。“有人?”宇文温闻言举目远眺只见小船前方约三十多步距离飘着块大木板上边扒着两人,那两人随着木板在河面上沉沉浮浮看上去似乎‘迟早完’,宇文温刚吩咐船上水手准备救人却听得小船那边隐隐约约传来呼喊声:“拦住他们,他们是逃人!”宇文温再看过去只见那木板上有人挥舞着手臂喊着“救命”。没过一会其中一人似乎是体力不支沉脱离了木板在水面挣扎着那原先挥舞手臂之人喊得更大声了。“有人溺水了,准备救人!”宇文温向船上水手吩咐着,他觉得就算是逃人也罢毕竟就在自己眼前溺水总不能袖手旁观。几名水手光着膀子跳入水中向已经接近己方的两人游去,又有几名水手拿着长竹竿站在船边准备救人,眼见着那溺水之人就要得救却见浪头一卷随即没了踪影。救人的水手见状潜入水里片刻之后冒出头来说河水湍急未能拉住,另一名抱着木板的男子闻言嚎啕大哭:“阿父,救救我阿父啊!”“你们几个先把他救上来!”宇文温有些焦急,想起身边的张鱼水性了得便转头向他吩咐:“小鱼儿,救人!”张鱼二话不说连衣服也没脱直接跳入水中,他潜入水面下过了许久才在下游十余步处冒头手里还扯着一人。宇文温指挥水手将抱着木板的男子救上船现对方是个年轻人,水手们手忙脚乱的划船靠近将张鱼和他救起的男子也捞了上来。年轻人见那男子双目紧闭面色青似乎没了气息哭喊着冲过去却被人拦住,宇文温让张鱼看看还能不能救过来只见他将男子摆平用双手猛的按压对方腹部,数次之后那男子吼啊一声吐出许多水随后缓缓睁开眼来。“阿父!”年轻人惊喜的呼喊着上前将那男子扶起,宇文温正要上前说话却被左右护住,方才那小船上喊的话大家都听到了谁知道这父子什么来路要是忽然暴起伤了统军可不得了。片刻后船靠岸,宇文温示意旁人搀着那男子下船,先前从上游下来的小船已经靠岸几名士兵气势汹汹的冲了过来,那父子俩刚走了几步路便被他们一脚踹倒连接着便是拳打脚踢。“不知好歹的东西!总管免了尔等死罪竟然还敢逃跑!”这几名士兵正要继续教训对方却被人拉开,领头的小头目见着宇文温冷冷的看着自己赶紧解释:“将军。他们是逃人...”“逃人也是人,捉到了便带回去交付秋官司隶定罪在这里拳打脚踢作甚?”北周官制循周礼设六官:天、地、春、夏、秋、冬其中秋官掌刑狱而司隶负责奴仆刑罚,宇文温见这几名士兵口口声声说父子俩为逃人自然认为是奴仆。“将军说得是...”那小头目唯唯诺诺,眼见着面前的年轻将领不知军职高低但他也不会傻到惹人厌烦。赔了小心后赶紧让左右围上来将那对父子扯起来往一边走去。“先换身衣服吧,全身湿漉漉一会吹了风多半得生病。”宇文温示意左右找来干爽的衣物给那对父子换上,他前几日刚因为落水着凉‘中招’,如今见得眼前年轻人和自己年纪相仿便起了恻隐之心。那对父子换了衣物上前行礼道谢,宇文温见其言行不似一般奴仆有些好奇,那名小头目见了这般场景恭维着说道:“将军好心肠。何苦对这两个逃犯如此...”“我们没有逃!”年轻人大声喊着,小头目闻言冷笑一声说先前在樊城登船后就你父子俩事多看着就有问题。现在果然乘人不备跳水逃走。“阿父晕船所以动作迟缓了些,他是不小心落水我才跳下水救人!”小头目闻言嗤之以鼻:“得了吧,尔等荆州官吏言而无信,先前也是说归顺结果趁着大军不在又兵变。若不是总管他老人家大仁大义早就把尔等斩示众了!”“阿父没有参与兵变!”年轻人面红耳赤的争辩着,宇文温见士兵们又想揍人便示意住手:“你说是在樊城登船,怎么回事?”小头目觉得这年轻将领有些多管闲事不过也不好作只得将事情原委道来:上月安州军席卷荆州总管府,因为朝廷征南军惨败的缘故许多州郡没有兵力守城,安州军为了减少损失节省时间便许了只要献城便不计前嫌。得了这个保证那些被安州军兵临城下的州郡官员纷纷开门投降。未曾想有的州郡缓过气后趁着安州军主力北上就动兵变试图策应据守上宛的征南军,所幸安州军应对得当将叛乱一一扑灭,事后安州总管并未将附逆官吏斩而是连同家眷一起押送安6等候落。士兵分批押解这些人南下樊城登船沿着汉水南下到了复州长寿登岸再从6路去安6,结果恰好大批军粮在长寿码头装船所以押队将领指挥船队到下游这汉津登岸,方才这对父子投水试图逃亡,上官便派了他几个划船沿河追了过来。年轻人听得他咬定自己父子俩是逃亡说急得面红耳赤不停争辩,眼见着又要吵起来宇文温使了个眼色让左右把两人分开,见着中年人晃悠悠站不稳的样子他问小头目押解时若是有人病了是否能坐车,对方却是摇摇头:“我等都没车坐只凭两条腿走,这些人哪里配坐车!”“还未定罪。生病了就有资格!”宇文温懒得废话直接决定了,他前几日刚因为落水着凉生了场疾病所以对这两个刚落水被捞上来的有些同病相怜,此处去安6将近三百里要是半路烧又要带病赶路只有一个死。小头目见着宇文温如此‘霸道’也不敢争辩跑到岸边刚下船的一群人那边招救兵,片刻之后一名将领模样男子气势汹汹的领着人走了过来。“本将奉命押解犯人,汝为何阻挠!”那将领指着宇文温呵斥。“本公亦是领兵前往安6,见着这名男子体力不支故而让其搭车到了安6自会交付官衙,将军勿忧。”宇文温懒得扮猪吃老虎直接说明身份,安州地界上没有多少人能让他提得起兴趣装逼打脸。杨坚在朝堂上被我撩拨得差点爆血管,未来奸臣宇文智及直接被玩死,你这种只有几句台词的群众演员也配?!“未请教?”那将领也不是傻子。听得面前这年轻将领自称本公有些惊疑不定。“瞎了你的眼,这位是宇文统军!”李石磨在一边亮招牌。“末将有眼无珠...”那将领闻言面色一变就要谢罪被喝止,其余随从也是惊得满头大汗,这安、襄、黄三州总管府地界上说到姓宇文的只有三个如雷贯耳:宇文总管、宇文使君、宇文统军。这宇文统军便是掌握三州总管府的宇文总管家中次子、西阳郡公宇文温。这可是传言中那个喜欢拔刀乱砍弄得血流成河差点把江陵屠光的宇文恶狼哎!“本公奉命回安6,这两个人随军一起到了安6自然会交付于你。”宇文温说完望了那对父子一眼,看着那中年人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辎重马车有空位,你们两个去搭便车。”“多谢将军体谅,犯官感激不尽。”那名中年男子感激涕零,拉着年轻人行了个礼说道。“犯官南阳张延连同犬子须陀谢过将军。”“举手之劳罢了,若是有什么病痛可找军医治疗。”宇文温说完摆摆手便转身离去,走了几步忽然愣住了。等一下,张延连同犬子须陀,你姓张所以你儿子也姓张对吧,须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