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片苇草丛宽广得看不到头,离了甬道,脚下便成了乱石路,姑娘们今日是来赴宴的,鞋底都薄,踩上去硌得还真有些痛。
“你们先在此稍候,我过去瞧瞧,省得慌里慌张跌跤受伤。”
谁都不晓得那冯秋岚在瞎叫什么,石旌便将几个姑娘留在了原地,自个儿先走了过去:“何事,可要紧?”
“我原想先过去的,谁晓得这苇草絮飞了我一身!”
冯秋岚气急败坏连连跺脚,扑腾完了身上,又忙不迭在脸上胡乱抹蹭:“不是说,是个八卦阵一样的所在吗?又弄这么多苇草在这儿做什么,真是烦死了!”
“……你方才叫那么大声,便是为这个?”
石旌看样子有点无语:“我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
“能出什么事儿啊?”
冯秋岚没好气地扫他一眼:“再说,苇草这东西,本就有人不喜欢的,沾上身难受了,叫一声又怎么了?”
石旌无奈摇头,总不能帮她拍打身上的飞絮,唯有又返回季樱等人身边:“并无事——那边瞧着仿佛没有路,你们脚下当心一点,先过来吧。”
季樱便拉着石雅竹和苏小姐,跟在他身后也行至苇草丛跟前,放眼向四周打量一番。
适才果然没有看错,四下里,除了面前望不到边的苇草再无他物,的确是没有路的。
“真是矫情,不过一点碎石罢了,走过来也那么费劲。”
冯秋岚拍打干净身上,转过来睨了季樱一眼。
“可不是?”
季樱淡笑一声:“碎石子不过是硬了些硌脚了些,那苇草絮落在身上,软绵绵的,才真是要人命呢!”
说完这句就再不搭理他了,转而对石旌道:“是得从这苇草丛里穿过吧?”
话音未落,就听得草丛里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响动,众人正惊诧间,只见里面霍地钻出来一颗脑袋。
却是甄坦。
此人在苇草丛里钻了一大圈,身上全是飞絮,脑瓜顶上更像是一夜白头了一般,他自个儿却全然不在乎,呸呸将嘴里的飞絮吐掉,冲着季樱和石雅竹嘿嘿笑:“季三小姐,石小姐,我去瞧过了,咱们只能从这苇草丛穿过去,再没旁的路了。幸而这苇草丛看着宽广,实则走不上多远,后头便是一片怪石了。”
“要从这苇草从中钻过去?”
冯秋岚又是一声尖叫:“我不!”
“不就不啊。”
季樱瞟她一眼:“左右咱们才刚从甬道里出来呢,总不至于这会子都迷路吧?你尽管原路返回出去就是了。”
说罢便向甄坦点点头:“既这样,麻烦你带个路吧,那苇草被你踩过,应是会留下痕迹,我们跟着你走。”
“好嘞!”
被漂亮姑娘这么客客气气地拜托,甄坦很高兴,二话不说便带头又跳进苇草丛中,还十分殷勤地将苇草拨开:“你们只管跟着我,我走过一趟心里有数了,绝不会带错路的。只是这苇草有些高,你们得稍稍掩住口鼻,否则被那飞絮钻进鼻子里,还是挺难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