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tw,全军列阵 !白松禅师道:“我可以答应你的是......云上寺的僧人,不问俗世之事。”林叶道:“楼台明玉不答应的事,我也不会答应。”白送禅师沉默良久。“这世道,可真是怪。”白松禅师道:“我无欲无求也与世无争,从没有害过别人,为什么到头来,却是我被这般苦苦相逼。”林叶道:“我用大道理解释不了这件事,用不讲道理可以解释。”白松禅师问他:“请问,你所追求的到底是什么?”林叶道:“自私自利。”白松禅师因为这四个字放弃继续劝说,这四个字在某种意义上也是坚如磐石。“好。”白松禅师说:“那我就去路王殿下身边,还请你要信守承诺。”林叶道:“不管禅师信不信,我不喜杀生,又不停杀生。”白松禅师沉默良久后说道:“禅法度不了你。”林叶道:“我也度不了我。”他朝着白松禅师抱拳,然后转身离开,此时正月明星稀,看起来天空低垂触手可及。白松禅师等林叶走了之后,就将全寺僧人都召集了来。他盘膝坐在高处,看着下边众僧眉目慈祥。其实他知道,这云上寺里真正修行的人只有他自己,其他僧众别说不想度人,连度己的都没有。之前宗政显赫派人来的时候,主持就已动心,想着云上寺虽然在南疆地位超然,可终究抵不过护国神寺这更为超然的地位诱惑。寺中僧人大概也都是这样想。禅宗在娄樊盛行,可是早已经变了味道,越是地位高超,越不像是禅寺。尤其是从某一代娄樊帝君开始在即位之前要找一寺庙挂名开始,禅宗在娄樊就开始变得更快更彻底。小寺想成为大寺,大寺想成为国寺,小寺想要更多香火钱,大寺庙想要更多田产土地,到了国寺,就想要超然地位。回想这一声,白松禅师觉得有些恍惚,不真切,又让他内心备受煎熬。“我离开云上寺之后,希望你们都还俗回家去,这是一场浩劫,不是一场机遇,人总是喜欢看最美好的东西,看的越真切,越是忽略了与美好相伴的凶险。”“既然都俗心未脱,求的也不是清净坦荡,那就回到俗世里去,想争什么就去争什么,只求你们,不要用禅宗的名号去争,不要用云上寺的名号去争,给禅宗,再留一些清白。”一名云上寺弟子满脸茫然的说道:“可若我们不是禅宗弟子,不是云上寺弟子,我们又拿什么去争呢?谁又会在乎我们呢?”主持呵斥道:“闭嘴!”可他自己心里也是这么想的。若不是云上寺的底子,南疆谁会尊敬你?你想去争俗世里那些令人着迷的东西,靠凡夫俗子的身份又能争到些什么?白松禅师因为弟子的这个问题,再次陷入沉默。他不是没有大道理可以讲,可是忽然间他明白了,那个来自玉国的赋神境青年,为何不讲大道理。因为大道理解释不了人的本性。“我要说的话,只是我想说的话,而非为你们解惑,你们记住还是不记住,其实倒也不重要了。”白松禅师道:“中原曾经诞生过几位圣人,其中有一位叫做孙循,他说,人从生下来其实是坏的,一味索取,欲望无度。”“他还说,这世上所有美好的东西,都是人后天经过努力而得来的,而非天生就有,人创造出道德,世上才有了道德。”“许多人都说他是错的,因为自很早很早以前,也有一位圣人说过人之初性本善......”“我到现在回想过往,才知道循圣所言不虚,他在几百年前就已经看的那么透彻,而后世之人听了几百年还不信他。”“也许不是不信,只是不承认,若承认了的话,那人的根骨都不干净了......禅宗说人生则六根不净,其实也是一样道理。”“我说这些不是希望你们能做到度己,我只希望你们能做到克己......如此,娄樊禅宗才有复兴之望。”主持听到这有些不解的问道:“可是禅师,禅宗在娄樊历来都很兴旺啊。”白送禅师摇头:“兴旺的,从来都不是禅宗。”说完这句话,他抬起头看了看初升的太阳,那淡金色的光芒洒在他身上,让他看起来仿佛有了一层金色的轮廓。“不能度己便克己,世上美好才会多一些,人人克己,何处不是极乐?”老僧起身,朝着云上寺众僧合十一拜,众僧连忙回礼,个个态度虔诚。清晨微光之中,白松禅师离开了云上寺,朝着宗政显赫的大营一路过去,赤足而行。宗政显赫正在恼火,他恨不得将眼前看到的一切都一把火烧了,身体之外的火烧的越大越好,那样心里的火大概才能平息下去。他最信任的手下罗织都不敢说话,微微低垂着身子站在那始终都不敢抬头。“奇耻大辱!”良久之后,宗政显赫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你们心里若有羞耻之心,就该知道娄樊已经到了多危险的时候,区区一个玉人,就敢在我面前耀武扬威,而你们作为我的臣下,却无一人敢阻止!”他扫视众人。众人皆低头不语,脸色发白。他们能解释什么呢?那玉人虽是赋神境修为,而且还强到可以杀了护国神卫楼台明玉,但真的是不可阻挡?这可是兵营啊,这里可有几十万人。穿锦衣的读书人,若有一个站出来大声痛斥,那军中人必会生出羞耻之心,也就更为团结。披战甲的将军们,若有人站出来振臂一呼,那军中人自会与他一起奋勇向前,拼死也要将那玉人击退。可是没有人在那一刻站出来,也就没有人可以解释什么。“娄樊立国千年,从未有过这般奇耻大辱。”宗政显赫道:“你们口口声声说要追随我,辅佐我,让娄樊重回巅峰,成就万世霸业,一个个说的那么好听,现在回想起来自己不觉得丢人么!”其言如刀。良久后,见众人都在看着自己,罗织明白,终究也只能是他劝说几句。当时他不在场,所以还有些理由,他若是劝几句的话,路王殿下也会顺着坡就下来了。“殿下。”罗织在心中仔细整理了一下措辞后说道:“殿下息怒,身子重要,殿下肩负帝国复兴重担,要珍重身体。”宗政显赫怒道:“我差一点被人杀了,你说我身子重要,那你来告诉我,你们都知道我身子重要却为何无一人敢站在我的身前?!”众人的头低的更低了些。罗织率先跪下来:“主上受辱,臣等皆是死罪。”他这一跪,所有人连忙都跟着跪下来。罗织道:“臣纵然百死也难辞其咎,万死也难赎其罪,但臣斗胆请求主公,让臣等再多活一阵子,他日在阵前再把这条命拼了,为主上大业尽一份力。”宗政显赫也知道不能太过,狠狠的吐出一口气后,伸手把罗织扶了起来:“你知道我不是在骂你,你当时又不在场。”罗织道:“臣不在场,但臣同样有罪。”宗政显赫缓了一口气后说道:“你们都该明白,我生气的其实不是你们没人敢站在我身前阻挡那玉人,而是你们不团结。”“真要是上下一心,犹如铁板一块,那玉人纵是赋神境修士又怎么敢孤身一人跑到这里来耀武扬威。”“人心散,便会被人欺辱,越散,敌人越是跋扈,他们就知道你们不团结,所以便会肆无忌惮的欺辱你们。”“如果还是这个样子的话,将来玉人真的会打过来,真的会踩在你们的头上,还要问你们跪着活舒服不舒服。”宗政显赫再次吐出一口气。“都起来吧,你们知道我其实很信任你们,只是恨你们不能醒悟,诸位......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众人战战兢兢的起身,一个个还是低头不语。就在这时候,有人急匆匆的跑过来,到近前俯身道:“殿下,大营外边来了一位赤足老僧,说他是从钟秀山来,法号白松。”一听到这句话,宗政显赫的眼睛瞬间就睁大了,那一双眼睛里,噌噌的往外冒光。“快,快随我去迎接白松禅师!”宗政显赫哪里还顾得什么生气不生气,率先跑了出去,他连亲王的庄重都不顾了,还顾得泽雨轩 zeyuxuan.cc